武三娘點頭道:“就得這樣才穩妥。總歸不能把好事辦成了壞事兒。”
兩人這才議定分頭去行事,武三娘負責驀集銀錢,八娘則負責列出孤兒堂的細則,說服縣令夫人出麵組織,又著人去選地方宅院,再招些專門負責照顧棄嬰的婆子。
等一切忙定,已入了六月,老夫人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八娘也知道在這樣的醫藥水平下,老夫人能堅持了這麼久,也算是奇跡了,五月裏,便給遠在山東的五叔父一家,並福州的三叔父去了信,至於故去的大伯父家的幾位堂兄處,也都送了信。
可到底大伯那房,沒趕得及在老夫人病逝前回到家裏,倒是山東的五叔父一家趕了回來。
而福州離南豐不算太遠,三叔父一家也是早早到了。
六月裏,老夫人終於病故。
因是夏日裏,老夫人九十病故,也算是喜喪,喪事辦的雖然降重,卻沒耽擱多少天。等到老夫人下了葬,一家人也被折騰的個個兒麵色如菜。曾不張幾兄弟因是親娘故去,雖說是喜傷,卻也是個個傷心。
下麵小一輩的,六娘和七娘等老夫人最是有感情,願先在老夫人的靈前,已是哭的死去活來的,落了葬,人也消瘦的不成樣子。六娘又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孕,一家人都生怕她有個什麼,又怕她在家裏觸景生情,反傷了自身,過了兩三日,便讓王咎之領了她回了南城縣。
老夫人逝世,三叔和五叔便得守孝三年,丁憂在家。好在院子是早收拾了出來的,三房便住在了老夫人原先的薇院裏,而五房住到了正後院,曾子曄夫婦則移動了薇院的後院裏去。其它小幾個,則是住著原先的屋子沒有動。
當初因怕老夫人病逝耽擱了婚期,三房與雲賢的夫家商議,提前了雲賢出嫁的日子,因此雲賢是提早嫁了的。
雖說孫子輩的隻守一年的孝,需九個月就行,但父輩的要守足二年五個月,因此家裏也不好辦喜事。
朱氏就有些後悔沒提前讓四郎子進也先成婚。好在四郎的媳婦範家的丹書年紀倒也等得。朱氏就與三夫人安氏私下裏道,等老夫人的孝期一過,不管是子固還是子進子景,都著緊兒的一道把婚事給辦了,就是子簡,翻年夏時,也要先定了親才成。
安氏也是急的。就又說起五郎來。
朱氏歎道:“如今家裏也不缺什麼,也有人上門來提過親的,就是那官媒,也往我們家跑了不少趟了,雖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可孩子們自己的意思也得考慮,偏五郎這孩子一點兒不上心,隻道說不急,再等兩年,拿他二哥作晃子呢。”
“不會這孩子心裏有人了吧?”安氏疑道。要不然,連子景都有了婚事,子翊那孩子怎就不急的?
朱氏也被這話嚇了一跳,道:“不至於吧?也沒見這孩子與哪家小姐有來往的?”
嘴上雖是這麼說,心裏到底不大放心,得了空,就把八娘叫了過來:“八妹兒,娘問你個話,你可得照實了說。”
見朱氏神情鄭重,八娘嚇了一跳,暗自嘀咕,自己好象沒做什麼錯事兒吧?不免恍光的。
朱氏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倒笑了起來:“你怕什麼?不是你的事兒,娘尋你問個話,看就把你嚇的。”
聽說不是自己的事,八娘這才放心,笑道:“難得娘板著臉說話,女兒哪有不怕的?”又問朱氏什麼事。
朱氏倒被她說的又氣又笑:“看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娘在你心裏,就是個惡人?”
“那哪能呢?”八娘連忙保證,“我娘是天底下最溫柔善良的娘。”
朱氏白了她一眼,這才入了正題:“你也別與我打貧嘴,你一向與你五哥最是要好,我問你,你五哥一直不肯說媳婦兒,可是心上有人了?”
大宋國於男女婚事上頭,其實還是有一定的開放度的,就是自由戀愛的,也大有人在。不過五哥從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娘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來?難道是她娘也看出來了?
“娘怎麼會突然問起五哥的事來?”八娘奇道。
朱氏歎了口氣:“還不是因著你五哥一直不肯說媳婦?這南豐城裏的官媒,就沒一個沒進過咱們家的門的,可挑出的人裏,他一個也看不上,要不是你三嬸提醒,說該不是小五心裏有了心上人了,就你五哥整天那樣子,我哪裏會想到這方麵來?到底是與不是,你到是給娘個話,娘心裏有數了,也好去辦。你說小五這孩子也是,有什麼話不好說的?非得自己憋著,他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不與家裏說,那親事就能成了?天下哪有姻緣是自己從天下掉下來的?總得自己去求吧?”
五郎大概確實是心裏有人了。
隻是那個人……
八娘不知道如何回她娘這話。
見她猶豫,朱氏心裏就有了數,可還是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你五哥不是真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吧?”
八娘這才道:“五哥的心事,我這當妹妹的哪裏知道?再說哥哥們的婚事,哪有我們作妹妹的說話的道理?要我說,娘既有心,不如把五哥叫過來好好問問就是了。不比問女兒強?”
朱氏一聽,這話也有道理。卻歎道:“你五哥你還不曉得?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臉皮兒薄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