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誰也不好開口,除了說些恭維李永興的話外,實在心中都很猶豫,都想著讓別人先表態,自己隻等跟風就成。
李永興對著別人的恭維客氣了幾句,接著笑道:“我這一算,就是餘下的諸位一分不出,咱們泉州的商人,也好與知州大人交了差。於上,也得得起朝庭了。事情至此,也就不叫諸位為難了。若有願意為朝庭也出一份力的,隻管量力而行,照著知州大人先前與大家分攤的數目就成,若有那實在困難,拿不出錢來的,也與我這裏說一聲,就由我商會出麵,去與知州大人解釋。咱們商會是一個整體,所借款項的數目,就由商會統一調度,並由商會出麵收齊資金後,交由府衙,如此,那些有困難的,亦或是一時實在抽不出資金來的,也不至於為難。大家覺得如何?”
八娘眼前一亮。
若是個人交給府衙,這便是個人行為,錢給的分散,雖說達到了知府的要求,甚至遠超朝庭的預期,可也未必能落什麼好,能有好處的,不過是他們幾個錢出的多的而已。
且若這樣辦,那些錢出的少的,在知州大人那裏,即更出了錢,也落不得好。而那些確實有困難的拿不出這些錢來的,自然是沒了退咱。
泉州的商人,雖說平時各自為政,但這些年來泉州港發展的如此迅急,和泉州商人團結一心,同進共退也絕對離不開關係。
李永興作為泉州商行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著實有他不同凡響之處。
比如提出由商會出麵借款之事,其中好處,就不言而喻。
若各個借款,朝庭以後想不還這筆錢款,實是輕而易舉,就算還,這其中也太容易打了折扣。商人勢微,如何與朝庭對抗?
而由商會出現,因整個數額巨大,朝庭想糊弄過去,隻怕不易。就算真的無法如期還出這筆巨款,也定會給個準確的說法,又或者會從別的地方著手,來彌補這筆款項。
最重要的是,泉州此次,由一個商會,統一拿出一筆巨大的款項,同其它各府的散款相比,對於朝庭和那些官老爺們的視聽的衝擊,是怎樣的天地之別?
一時所有的人,都想到了這其中的好處。
這才是真正的老薑啊。八娘不由暗自省視,這幾年太過順風順水,讓她產生了一種在生意上,能力遠勝於他人的感覺,現在想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隻眼前的李永興,就有太多的地方是自己所不及的。她還有太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呢。
八娘真心折服,帶頭鼓起掌來:“若如此,實在是再妥當不過的舉措。”
此時所有的人一顆心都定了下來。除卻那些實在沒有資金的,其它的人,也都一一明確了自己所能借的金額,李永興讓賬房一一記下,並讓各人皆在文書上按了章印,這事兒,也就算訂了下來。
如此一統計,足有了六十一萬四千貫。
此事辦的皆大歡喜。李永興暗中讓人去請了知州大人。又與眾人商議定了交款的最後期限,待眾人欲起身告別時,李永興笑道:“各位兄弟也別急著走。今兒也算是我們泉州商會一大盛事,豈有不慶祝一番的?我已著人去準備了晚宴,訂的就是咱們八娘那喜來登飯莊的席麵,上回八娘還送了我些好酒,一直未曾舍得喝,這回也拿出來,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此時也快到了用膳的時間,見他留的熱情,也難得整個商會的人能聚的這麼齊,且一晚上的時間,也耽擱不了什麼事兒,也便都留了下來。
在等待晚膳的工夫,李永興又與眾人一道商議了那些散戶們籌款的事情。
那些散戶,若論個體,自然是拿不也多少錢來的,但既是以商會的名義借款,卻不能撇下他們。且現在雖說有六十多萬貫之巨,已超出了泉州的借款任務。但諸如廣州等同是港口城市的州府,還有如應天府等大州府,再如揚州等鹽商船運發達的城市,未必沒有超過他們的可能性。
既是費了這麼多心思,要麼不做,要做,索性就做那第一。若是個人,自然是搶打出頭鳥,可以商會的名義,就是集全泉州的商人們的力量,做那第一,其利遠大於弊。小戶雖說能借出的款項不多,但勝在人數眾多,操作的好,亦是一筆可觀的數目。
商議了一番,便約定要商會出會,派出幾個具體負責的人,分別召集散戶商議,然後由商會的人統籌按排。且議定三日之內,確定下具體的數目,並於半月之內,所有款項,必須全部到位交付州衙。
才一議完,便有李府上的管事的過來稟報,說是知州大人駕到。
李永興忙率領眾人迎了出去。
因派去的人並未說李永興請他來李府是為了什麼事,故知州大人並不知道李永興為何請他前來。若是平時,他自然要拿拿駕子,可這最近幾日,泉州幾大商行的掌門人個個避他如蛇蠍,這李永興,更是滑不溜手,他正焦頭爛額的想著辦法,能抓住李永興等人見個麵呢,不想李永興倒特地派了人來請他,便是再忙,他這一趟,也勢必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