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豈有此理!大寶兒,那陳家人現下還有誰活著?是往什麼地方流放的!我這就讓你舅舅想法子找出來,讓她們也嚐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兒!”
“咳咳,天成媳婦,你這樣子小心嚇壞孩子。”
老夫人午休起來就要見“大寶兒”,黃氏也擔心自家三個孩子會不會被宋涯暗害,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去宋涯院子裏找人。帶著宋涯夫妻倆和家裏另外三個孩子回到正房,宋涯便將他到陳家碾之後的事情一一道來。
當然,宋涯說話一向有藝術性。再加上他這條命的確是被舒甜從死亡線上給生生拉回來的,流落在外十五年的際遇被他述說得高\/潮迭起,老夫人聽得泣不成聲。
黃氏這將門虎女則義憤填膺,連宋涯那被老夫人和靖遠侯叫了幾年的昵稱都跟著蹦了出來,上好的梨花木桌案更是被她生生拍出一條裂縫來。
於是,舒甜大概知道為什麼這家裏男主人不在家,宋沄是個文弱書生,練武場那些器械為何還光芒閃耀了。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黃氏氣勢磅礴的那個稱呼:“大寶兒”!一時竟然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眾人本來沉浸在宋涯的經曆當中正心中沉悶,冷不防的舒甜就笑了一聲,大家眼神齊刷刷如電燈泡似的就集中在了她身上。讓她頓時就有些手足無措。
宋涯當然知道她在笑什麼,借著眾人視線死角捏了捏她手掌,道:“後來才知道,甜丫頭的舅舅便是翰林院掌院柳望村柳大人。陳家人不止苛待我一樁,他們還使計暗害了柳大人父母和甜丫頭爹娘,使得甜丫頭姐弟倆成為孤兒。”
“你媳婦是柳大人外甥女!”老夫人驚訝之後雙手合十念了幾句阿彌陀佛,幸好中午她隻顧著傷心還沒計較孫媳婦出身配不上大孫子,要不然得罪了柳望村可就得不償失了。
柳望村不但是翰林院掌院,還是宋沄的恩師,不是那種主考座師,而是實打實磕頭送禮拜師的師傅。
黃氏和宋沄也齊齊驚呼一聲,哪裏還記得去計較舒甜之前的失禮。
宋涯又捏了舒甜一下,才接著說道:“對,兩年前甜丫頭便知道此事。那時候還沒人知道我身世,柳大人勸甜丫頭與我和離,要帶她和舒圓進京。可是甜丫頭拒絕了!她不忍心棄我於不顧。”
“大嫂,請受我一拜!”宋沄得柳望村影響,最是敬佩守信之人,情緒激動之下竟然是抬手就拜,正正經經給舒甜行了個大禮,“感謝大嫂高義,方有今日我們兄弟團聚。”
“對對對,多謝大嫂。”宋衍和宋茜也明白了過來,雙雙給舒甜行了大禮。老夫人和黃氏眼中含淚,麵現欣慰並未阻止。
宋涯壓著舒甜受了一拜,這才和她一起分別扶起弟妹,“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一拜算是你們替我這長兄謝長嫂的,日後大家和睦相處,莫要因為外人閑話生了嫌隙。”宋涯可是親自領教過二房舌綻蓮花的本事,自己這裏滴水不漏,就怕二房賊心不死將主意打到弟妹們身上。
“是這個理。”黃氏和吉祥嬤嬤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宋涯能說出這番話,她們對他又放心了些。
“孫媳婦,來祖母這兒。”聽了感人至深的故事,又得知舒甜還有那麼個出色的舅舅,老夫人對這個珠圓玉潤白白嫩嫩的孫媳婦越看越滿意,待得摸到舒甜手掌上因為幹活兒留下來的那些繭子,心下滿意更甚,直接將手腕上戴了幾十年的玉鐲取下來強行給舒甜戴上,“大寶兒身體不好,多虧了你照料有方,日後還得你多費心。”
“老夫人……”
舒甜的掙紮才起了個頭,老夫人臉色就變了,“還叫老夫人,跟著大寶兒叫祖母!”
“祖母……”舒甜本來想說東西貴重不敢收,誰知道話才說了一半,老夫人就欣慰地連應了三聲,還吩咐身旁嬤嬤,“你去拿了鑰匙開我庫房,把那黃楊木首飾匣子拿來給大寶兒媳婦,年紀輕輕這麼素淡可不行。另外,再瞧瞧庫房裏有沒有什麼顏色鮮豔又輕巧的布匹,也拿幾匹出來,讓錦繡坊的繡娘上門來給大寶兒媳婦、茜丫頭一人做兩身衣裳。”
說完了嬤嬤又敲打黃氏,“大寶兒沒什麼家底,我先幫襯些。以後二寶兒媳婦進門我也準備一樣的東西。”東西兩府的少爺小姐雖然全都合起來序齒列大小,可在老夫人心裏,東府就隻有大寶兒、二寶兒、三寶兒、茜丫頭。
從宋涯屋子裏的布置就能看出黃氏不是那種吝嗇的,老夫人話音才剛剛落下,她便豪氣地一擺手,“娘的東西娘自己做主便是,兒媳絕不會有半句不甘。倒是大寶和大寶媳婦這裏兒媳已經通知了錦繡坊,晚些時候就會有衣裳、鞋襪先送進來穿著,不合適再重新做幾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