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回歸清醒,他便費力地抬起手,準確在黑暗中摸到了一抹柔軟的發絲。
輕笑出聲,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見他醒了,那人似乎很是高興,忙伸出雙手握住他的手。
“阿棠。”他輕輕喚她。
換來她猛點頭。
“嗯,阿棠在這裏。”阿棠吸吸鼻子說著,語氣裏帶著哭完的沙啞和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對她出現在這裏,他沒有表現出特別驚訝,畢竟她的性子他多少還是了解的,雖然他給她留了字條讓她在靈台山等她,可他心裏卻是知道,她絕不會在那裏老實待著等他,甚至,從離開時他就在期待,什麼時候才能等到她來找他。
而現在,她果然來了。
“別哭。”黑暗中,他的手指觸摸到她的麵頰,濕漉漉的麵上滿是淚水,他用指腹將其輕輕擦去。
“你看,你不是找到我了嗎。”他笑得溫柔。
阿棠的淚水流得更凶了,她邊哭邊抽泣道:“誰讓你一聲不響就離開,都不等我回來,我去到那裏見不到你多擔心你知道嗎,我怕你病的越來越重,再吐血怎麼辦,反正,反正你就會嚇我……”
對她的責怪,他沒有反駁。
相反他心情仍舊很好。
“我給你留了字條。”
“你還敢說,誰要看你的破字條啊。”
伴著她的怨怪他笑的輕鬆,甚至還揶揄她道:“阿棠,我覺得你現在脾氣越來越大了。”至少,與最初相見的那隻單純的小狐狸相比,多了很多人的情緒。
而這樣的她反而越發讓他覺得真實。
誰知聽他這樣說,她反倒越哭越厲害,多日來的擔驚受怕和所見所感在這一刻全都流露出來,竟是怎麼也止不住了。
鏡連費力地支撐起身子,將她攬到懷裏,嘴上哄著:“好了好了,阿棠不哭,我給你道歉好不好,不該說你脾氣大的,阿棠的脾氣最好了,我不好,我是壞人。”
“才……才不是呢,鏡連是、是好人,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鏡連沒想到自己隨口說來安慰她的話卻讓她反應這樣大,聽她一邊抽氣一邊反駁他,他笑的很無奈。
“嗯,你說怎樣便是怎樣。”
許久後,阿棠終於平複下來。
她變成狐狸樣子縮在鏡連的床邊,緊緊地挨著他。
她哭的累了,眼皮昏昏欲睡,可是卻仍舊不想睡過去,四隻小爪子牢牢地扒著他的衣襟不肯鬆開。
“嗯……鏡連怎麼知道是阿棠呢……”迷迷糊糊地還不忘問他話。
拿起一邊的錦被給她蓋上,他笑著搖頭。
不一會兒,均勻的呼吸聲就傳來,她睡著了。
黑暗中,他的視力出奇的好,手掌輕放在她的頭頂,撫摸那軟軟的絨毛,他似有若無地低語:“當聽到你的哭聲時,就知道是你了。”
是她的哭聲將他從昏睡中喚醒的,不用多想,他就知道,那人是她。
“鏡連……”睡夢中的她還不忘叫他的名字。
他輕輕拍著她蓋著的錦被,舒了一口氣道:“好好地睡吧,我會一直這旁邊守著你的。”
——
次日,宮人們發現昏睡多日的七皇子醒過來,趕緊通稟了皇後娘娘。
早朝後的皇帝也隨同著一道過來了。
帝後一行到華清殿時,鏡連正在用早膳,但他卻未讓宮人服侍,而是懷中抱著一隻小狐狸,他正麵帶笑意地給那隻小狐狸喂飯。
氣氛好的有些不可思議。
“小七,你覺得怎麼樣了?”皇後可不管這些,焦急地上前詢問。
見父皇和母後都來了,鏡連才不慌不忙地將小狐狸放在一旁的座椅上,起身給二人見禮。
還未完全彎腰下去,就被皇後扶起。
“身子可好些了?”皇後扶著他,一臉憂心。
“兒臣已經好多了,父皇母後可放心。”就算身子還是那樣,可至少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聞言,帝後二人才稍稍放心,但終不能完全放下擔憂。
“盡管覺得身子好些了,可也不能掉以輕心,不然朕和你母後又要擔憂了。”皇帝說著,安撫地輕拍了拍皇後的肩膀,見她眼中噙著淚水,歎了歎氣。
“清遠道人過不久就要回來了,到時定有辦法醫治小七的身子,你也不要太過憂心,不然小七的病還沒好,你又要病倒了,叫朕可怎麼好。”
皇帝的話還是讓皇後寬慰了不少,她點點頭擦掉眼淚。
“希望清遠道人快些回來才好,小七的病可全靠他了。”
鏡連倒是沒他們那麼憂慮,反正身子是自己的,好不好的他全然有數,更何況對他來說治病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還是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