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寧懷義見此有些著惱,幾步跨至譚子卿麵前怒道:“先生現在是在耍我們哥幾個玩嗎,我們相國府花了那麼多銀子請你回來可不是讓你來做甩手掌櫃的,你若是連這點小病都看不了,那依我看不若將你的天下第一神醫的招牌砸了,省得再去欺騙他人。”
“誒,二弟。”寧懷禮忙出聲製止他。
“怎麼與先生這樣說話。”
說著對譚子卿緩和表情道:“我相信先生的為人和醫術,自然不是浪得虛名。”
終於,譚子卿將手中茶杯放下,斂眸輕笑起來。
兄弟幾個一唱一和倒是很會給他下套,但顯然,他們對錯人了。
眼稍一抬,對上寧懷禮的目光,他嘴角一扯,語氣平靜道:“寧相國的病,我治不了。”
話剛一出,二老爺寧懷義就登時氣極,若不是他身邊的三老爺寧懷孝扯住他,怕是早就掄拳上去打他了。
可偏偏說完話,他也仍舊麵若止水,一點愧疚或是歉意的心思都沒有,那樣冷淡,仿佛不是不能救,而是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救。
“先生。”
寧懷禮瞪了寧懷義一眼,繼而正視譚子卿。
“家父好生之時可是待先生不薄,先生在府中也一直是禮遇非常,如今家父生病,先生擁有一手絕頂醫術,卻不肯為家父醫治,先生此舉怕是有失德行吧?”
而他卻不知,在他說話時,譚子卿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量。
果真是一家子蛇蟲鼠蟻,隻不過,這寧懷禮太弱了些,倒是不值得他對其下手。
不過,看他那副眼圈深重的樣子,怕是也已與那沈氏女沾染上了吧。
“嗬。”譚子卿輕搖首,譏諷之意溢於言表。
寧懷禮見他這般皺著眉:“先生這是何意?”
“你。”譚子卿先對上他,而後目光幽轉至另外兩人身上:“還有你們。”
死到臨頭都不自知呢。
“趁著還有時日,多享受一番吧。”
“說不定,有朝一日,你們還會羨慕如今相國大人。”說完,他便站起身。
寧懷禮也跟著起身。
“先生莫走,先將話說清楚。”
什麼叫做‘趁著還有時日’?
寧懷孝也皺緊眉頭:“你在咒我們?”
寧懷義更是怒火中燒地叫囂:“大哥三弟,還與這廝混說些什麼,他擺明了就是要讓相國府不得安寧,枉費父親對他如此敬重,卻隻恨招了一隻白眼狼回來。”
說完就要對他動手,寧懷義身在軍營,倒是練了一身本事回來,隻可惜性子也太過暴躁,譚子卿似早有防備,僅以一指便將他的攻擊擋回去。
“沒想到看著是個文弱書生,竟還有這般功力。”寧懷義隻覺自己被他彈回的手腕處隱隱作痛,明明沒見他使什麼力氣,怎會有如此大的震懾。
“二爺若是再到邊關,最好還是不要回來。”整個寧府,唯有這位性子粗暴的寧二爺稍與眾不同了些。
他於男女之欲倒是不太執著,平日裏有些什麼也不過是正常的紓解,倒勉強能算得上出淤泥而不染。
隻可惜,殺孽太重。
他倒是好心提點他一句,隻是聽與不聽就與他無關了。
說完,譚子卿衣袍一攬,就出了廳門,徒留三人在那裏麵麵相覷。
而吃了他的虧的寧懷義更是一臉不愉,猛一拍桌子,杯盞盡碎。
“娘的,這廝太過奸猾,實在不行,老子調兵將他抓起來關在地牢中,看他還如何逞能。”
聞言,寧懷禮隻是搖首:“不行,我們相國府如今已是水深火熱,若再多一項私自關押的罪名可是不好聖上解釋,畢竟,他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
譚子卿的背後水有多深,誰也不知道,甚至他曾動用許多關係也沒能查到他的背景和來曆,這人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難以捉摸。
更何況,他本人似乎也武功高深,不然怎麼連他二弟都在他那裏吃虧。
“好在聖上給了一年之期讓我們緩和,父親的事急不得,若是實在不行,就隻有……”
兄弟三人目光相對,互相了然。
靠山不可能永遠隻是那一座,人活於世自然還是要多些門路。
他們相國府不會就這麼沉寂下去,就算沒了老頭子,他們也會開辟一條新道路。
皇帝不是還沒選定太子嗎。
寧懷禮目光一沉,幽幽笑了起來。
——
這日,正好十日時間已到,寧蓁該入宮了。
宮裏派來接她的轎子傍晚才到,按禮,她應當這會兒入宮,次日再去給貴妃請安,然後再去見她要伴讀的六公主。
她走的時候,依然是靜悄悄的,府中現在因為老太爺出了事,整個氣氛都很沉悶,便是她私自找了外祖母決定要入宮的事情,她父親也未曾責怪過她,若要放在以往定是要給她苦頭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