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一雙眼睛正盯著那床上交纏的男女,滿是恨意。
床榻之上,口中嬌喘籲籲的女子似是挑釁的眼神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而正站在床榻前死死握著手憤恨不已女人,則正是本該躺在那床上的女人,方家名正言順的少夫人,錢晚榆。
床上終是回歸平靜,而這時她再向她的夫君看去,見他已經昏睡過去,他的麵色呈現慘白,眼下是一團青黑。
“不管你是誰,我都請你不要再來叨擾我和我的家人,我的夫君受你蠱惑,如今身體元氣大損,你若再執意接近他,可能會害死他的。”縱是她與方如陵從未真正同床過,縱是他平日待她也毫無笑臉,可出嫁從夫,這是她自幼學到的,她隻知道她嫁給了他,他便是她日後的天,她不願看他被那個東西害死。
“哦,還真是讓人感動。”
“可惜,他不會死,死的會是你。”
什麼意思?
錢晚榆皺眉。
“不出三日,你就會徹底消散,而我將會永遠占據你的身體,你的夫君,家人,你的一切都將是我的,哈哈哈……”
淒厲的笑聲響徹夜間,錢晚榆直覺頭疼,捂住耳朵,拚命地搖首大叫:“不,不要,不要……”
正在此時,房門忽然大開,一陣風吹進房中,便有一卷東西由枕頭下飛出,錢晚榆一怔,猛然想到,那是她今日從一畫師手中拿回的畫,他叮囑她放在枕頭下的,
畫卷自行展開,上麵已是一片空白。
而再看那床榻之上,黑色煙霧之中,一隻碩大的凶獸模樣的怪物正以蹄踩著那個女人,女人甚至來不及逃走,就隻聽得她留下一聲呼叫,轉眼之間已被那凶獸拖拽出來吃下腹去。
在一旁的錢晚榆隻瞧見那怪物從她的身體裏拖出一個透明的靈魂似的物體,虛弱恍惚的好似是個女人,隱約也可見那女人秀美的輪廓,瞠目結舌間,那女人已被那怪物吞吃入腹,隻有在最後之時她還給了她一個嫉恨不甘的眼神。
“這,這是……”錢晚榆張著嘴想說什麼卻連自己也不知道。
吃完東西的怪物仰頭長嘯一聲便轉瞬回到華麗,那幅畫激烈地抖了幾下,終是回歸平靜。
房門開開又合上,很快屋內一片靜悄悄,再無任何漣漪。
恍惚中的錢晚榆被吸入自己的身體,她好似做了一個夢。
一對自幼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表兄妹,家中本就約定讓好長大之後二人成親,但女子自幼身子虛弱,還未等到成親就病重於塌。
一個隨時都要死去的女子自然是不好再給嫡孫娶回來做正妻的,於是很快,男子的祖母又給他說了一門親事,為家族利益著想,這門親事十分相配。
得知心上人要另娶他人,女子躺在病床上幾乎昏死過去,醒來又吐了好幾口血,她拖著病弱的身體想去向老夫人懇求成全她與男子,但卻被老夫人拒之門外。
傷心欲絕的女子不知該如何是好,幸而男子是真心愛她,在得知她吐血的第一時間便去找了她。
“我不會娶那個女人為妻的。”
“我愛的從始至終隻有你。”
男子的話終於讓女子心中有了底氣,她想要嫁給他,卻又沒有了老夫人的支持,於是她便決定要將自己全心全意托付給表哥。
那一夜,她蒼白的皮膚上沾染了誘人的紅暈,男子俊秀的臉龐在昏黃的燈光下即痛苦又歡愉,一滴滴汗水順著他的手臂流到她的胸前。
她終於成為他的人。
可就在二人攀升至愉悅時,女子那秀美的臉蛋僵住了,她瞪大的眼睛甚至來不及閉上,轉瞬,氣息已絕。
這可真是讓人尷尬不已。
事後,男子慌張逃離,老夫人知道此事大發雷霆,可最終為了遮掩醜事,不得不將她低調下葬。
然而,沒人知道,就此死去的女子並沒有真正離開,她的怨念與貪欲在死亡的一瞬間凝聚在一起,她留了下來,成了一個怨靈。
怨氣達到最深,便可霍亂生人。
府中接二連三有丫鬟死去,死狀可怖,簡直像被吸幹了一樣,短短時間,府中之人人心惶惶,老夫人動怒之下用權鎮壓消息,請了道士做法封女子的院子,將死者秘密下葬,並將傳言說表小姐陰魂作亂的下人們通通治了一遍,很快地,府中再沒人提起此事,也是幸運,接下來也沒再發生死人之事。
但經此一事,老夫人還是受了一些驚嚇,權衡之下,她覺得府中應該辦一場喜事來壓壓戾氣,於是,請媒人到親家那說了一番,嫡孫的婚事很快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