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活著回來時,她早已為他提心吊膽了數月。
他送了她一方紫檀木雕琢的仕女娃娃。
他說,他在戰場上,每當空隙時都會雕琢它,甚至想好,若是他不幸戰死沙場,那就讓旁人將其帶回給她。
她十三歲,已懂得什麼是芳心初動。
嫁給他。
變成了她開始殷殷期待的事情。
便是後來,每每有人在她麵前談及他如何不好,如何配不上她,她都全不記掛在心。
木頭又如何,不解風情又如何。
因為是他,所以,她願意等待。
可是。
又是從何時開始,一切都變了呢。
——
肖綰綰讓宮人將她一直鎖著的木盒拿出來。
這是她自從入宮以來就再沒打開過的。
屏退眾人,她將那塵封多年的木盒打開。
指尖觸碰那冰涼的仕女娃娃,抑製不住的顫抖。
似乎不論過了多久,她都好像昨天才收到這個娃娃一樣。
那個男子,曾經離她那樣近。
但是最後,卻被她親手推開。
或許,她當初就不該進宮,更不該悔婚。
她早已料想到,她的悔婚會對他帶來怎樣的打擊。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他會因她而死。
當所有人都在怪她的時候,他們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她其實,比誰都更難受。
心疼的快要死掉的感覺,沒人能懂。
但她別無選擇。
她還是進宮了。
在她一母同胞的嫡姐難產而亡後。
在滿朝上下全都是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們肖家的時候。
父親告訴她,她必須進宮,代替她的嫡姐,成為肖家新的支柱。
整個肖家,所有族人的生死,就全係在她一人的身上,否則,便是牆倒眾人推。
因此,即使再痛,再不舍,她也別無選擇。
她不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她在是肖綰綰之前,她還是肖氏一族的族人,所以,為了肖家,她可以做任何事,任何犧牲。
包括,在他死後,在她已經穩坐皇後之位後,為了肖家,她對司家一族被誣陷犯上作亂謀朝篡位的罪名時也仍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至最後整個肖家被滿門抄斬。
雖說這些並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可,卻是因她的推助之力而成。
她唯一為他做的,便是傾盡全力替他抱住了司家唯一的血脈,他的弟弟,司行知。
將他放在身邊,替他照看。
也算是她對自己最後的一些安慰。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他會越長越像那個人。
每一天都能看到那個同他極像的臉出現在麵前,時間久了,她似乎已經不記得當初的自己該是什麼樣子。
究竟是喜歡,還是在司行知的身上找他的影子。
她早已經分不清楚。
或者說,到底是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不管是他,還是他。
他們終究都與她無可能。
或許,她能做的最好,就是成全司行知。
也算是她對自己,最後的救贖。
“太後,肖大人那邊派人來想要見您……”貼身宮人進來通報。
肖綰綰摸著那個仕女娃娃,歎息著道:“讓他走吧,哀家現今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