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無辜,誰才是無辜?”
“若她是無辜之人,那我呢,我何嚐不是無辜之人,那為何,為何我會落得如今這般,你告訴我啊?”
梵音薄唇輕合,看著她的目光總算有了一絲波動:“媚生。”
他忽然喚她的名字,竟叫她愣怔不已,久久不能回神。
“你……你叫我?”
她以為,他永遠不會這樣叫她的。
見她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他輕輕歎息。
“你所求隻與我有關,無需再牽扯他人。”
媚生凝眉看他,許久方道:“你,不在乎我如何糾纏於你?”
梵音輕輕搖首。
“於我眼中,你是一紅粉骷髏,自然,於你而言,我也不過是一副骷髏,你便求,也隻是一副皮囊,取之何用。”
他的話再度令她惱怒。
“骷髏骷髏……嗬,我是妖,可你又何曾不是被你的佛著了魔,你說我是骷髏,那你敢不敢用手摸一摸我,看一看你所摸所觸,到底是不是骷髏?”
梵音目光帶悲地看著她:“男歡女愛,浮華於世,不過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你又何必執念太深。”
媚生仰首大笑,繼而冷眼看他:“我為何執念太深,你不知麼?”
“因為我放不下,也不願放下。”
“所以,我會一直纏著你,縱是灰飛煙滅,也絕不會放手。”
說完,她一抬手,輕拂衣袖,瞬間消失不見。
片刻,半空中飄來她的聲音:“你最好讓那位公主殿下離你遠些,否則別怪我讓她提早去見你的佛祖,這是我的警告,除了我以外,我不許任何女子接近你。”
梵音目光投至她站過的地方,原本幹淨無塵的地麵上有一顆金色的小鈴鐺。
那必是她有心遺落下的。
腦中再浮現她先前的話,他再度搖首,無聲輕歎。
她其實,還是保留著為人時的本心。
隻是做妖做久了,很多事情都被浮於表麵的東西遮住了,使她看不清太多罷了。
多日後,法華寺周遭的山腳下,有多名男子接連失蹤。
屍首不見,村民尋至法華寺,請求住持梵音為他們尋找。
梵音帶著寺中僧人一同搜遍整座寺廟前後,終於在寺廟後方一個寒潭洞中發現了幾具已被吸幹精血的幹屍。
通過衣著裝扮,村民們確認這些幹屍正是失蹤的那幾個男子。
“妖邪作祟。”
“梵音師傅,您可千萬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定要將那作祟的妖物抓起來為他們報仇啊。”
……
白衣僧衣目光無波地掃過那一個個或憤怒或悲痛的村民,手執佛珠,未發一語,徑直越過他們,山風吹動他的僧衣衣角,直至身影消失不見。
——
濃霧深重的密林深處,一串單調卻清脆的鈴鐺響聲由遠至近地傳來,迷霧之中,身著紅衣的女子墨發傾瀉,緩緩轉過身,看向來人,朱唇輕啟。
“你來了。”語調輕緩,似早已在地等候多時。
白衣的僧人靜默地看著她,須臾,輕抬起手,掌心平躺著一顆金色小鈴鐺。
“你遺落了這個。”他道,語氣如常。
媚生有片刻的怔忡,忽而眼梢含笑地看向他:“你來尋我,便是為了將這物件歸還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