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口微微往下,將他鼻梁上的鏡框往下壓了壓。
沒了模糊的鏡片阻擋,謝沐霖略帶迷茫地抬眼,在適應了室內的光亮後,他看見一個身量極高的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此刻,他正拿著槍對著他,漆黑的雙眸帶著冷意自下而上看著他。
男人有著一張極為出色的容貌,陌生中又讓他覺得有些熟悉,但他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
謝驀笙看了一眼槍口上被蹭到的一點茶漬,眉間微冷,而後不動聲色地將其在謝沐霖的衣服上蹭了蹭,動作隨意。
“你……是?”謝沐霖眉頭皺著,顯然是在苦惱他的身份。
謝驀笙表情未變,隻是將槍口重新對準了他,手指微動。
謝沐霖顯示一怔,然後,他聽到一聲清脆的‘哢吧’,是扳機扣動的聲音,當即全身僵硬。
“認出我是誰了嗎。”
他盯著他的眼眸幽暗,像是毒蛇一樣,讓謝沐霖心頭猛地一顫,眼眸瞬間瞪大。
“謝驀笙……是你!”
謝沐霖一驚,但顯然此刻的他早忘了先前的恐懼,知道是謝驀笙後,他明顯膽子大了許多。
“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要做什麼?”
謝沐霖臉色漲紅:“謝驀笙,我可是你大哥,你要是敢動我一下,父親不會饒了你。”
“嗬。”
一聲冷笑,謝驀笙抬腳將一旁的桌椅踹開,發出極大的聲響。
謝沐霖下意識想要縮頭躲開,但卻被他一把揪住衣領。
他握著槍對準他的腦門,眼眸微暗。
“你看我敢不敢動你。”
“你……”
謝沐霖沒見過這樣的謝驀笙,下意識還想反駁,卻被那把槍嚇的不敢再說出刺激他的話。
但他還是想不明白,謝驀笙到底為什麼這麼對他。
他記憶中,雖說與這個二弟關係並不親厚,但總歸是沒招惹過他的。
當初父親要送他二人一同出國,他卻一聲不響地離家北上參軍了。
對於他,謝沐霖並沒有太多在意,畢竟,他自問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謝驀笙在他眼中,從來都是粗魯莽夫,在他看來,他這樣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所以當他知道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出國時,他心裏其實是極為舒爽的,因為這樣就不用整日都對著謝驀笙了,一個人還樂得自在。
他其實對這個二弟一頭熱地跑去參軍的行為,極為不屑,甚至嗤之以鼻。
不過是空有愛國心,卻是自不量力,還真以為自己能成為拯救國家的英雄不成,沒準不出兩天小命就得送掉。
所以,謝沐霖早就把謝驀笙當作已經戰死了,想著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麵了。
沒有謝驀笙,這謝家就隻剩下他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少爺。
誰想他今天卻在這裏見到他不說,而且還會被他用槍指著腦袋。
半響,謝沐霖才強顏歡笑,努力緩和神色道:
“二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看我們兄弟倆都許久沒見了,正該好生敘敘舊,我們都是兄弟,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無需這樣動刀動槍的,傷了和氣可不好。”
可惜,謝驀笙卻並不領情。
“敘舊?”
尾音一轉,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有些話是該好好說清楚,不過,不是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