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麵色微變,這個時候老爺過來,想必一定是知道了外麵流傳的消息。難道老爺已經懷疑到榮軒的身上了?
她猛然站起,將庫房鑰匙往矮榻之上的一處暗格裏一收,這才理了理裙擺迎了出去。
唐梟已走到門口,一踏進何氏屋子,他就覺得四下空了許多,納悶問道,“屋子裏怎麼空了許多?”
“老爺你是知道的,這屋子裏的東西當初是配套布置的。前兩日我碰碎了擺在妝台旁最大的那個花瓶,屋子就失了和諧感,東西我就都撤了。”
何氏說得不緊不慢,一邊說一邊觀察唐梟的神色,隻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壓抑的怒氣。
心中一驚,很快又平穩了下來。何氏小心翼翼問道,“老爺,那個消息你也聽說了?”
“嗯。”唐梟冷冷的應了一聲,舉步走進內室坐到矮榻上,何氏立即也跟了進去卻並沒有坐下來。
唐梟手搭在矮幾上輕輕扣了兩下桌麵,隨後抬頭看向了何氏。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內室裏依然透亮,目光落在何氏身上筆直又如實質的重物一般有力。
他突然問道,“夫人,此次你陪榮軒出門尋醫,他還能不能治愈?”
第一次唐梟如此直白的問法讓何氏一怔,不過她很快就回過了神,笑道,“老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必須得知道一個確切的答案。榮軒的身子若是治得好,我就打算讓他跟在我身邊曆練,若是治不好……我也得做其他的打算。”
唐梟說得很緩慢,雖然唐榮軒不學無術讓他有些失望,可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兒子。隻要榮軒能為唐家傳宗接代,他就願意花費心力將他培養成唐府的下一任接班人。
可如果榮軒這輩子就這麼毀了,那麼就不在下一任家主的人選裏了。
緩而沉重的語氣讓何氏的心咯噔一下,內室昏暗的光線掩去她血色盡失的麵色,老爺這話是在明確的告知她,隻要榮軒不能生育那麼家主的位置就輪不到他的頭上了。
何氏的手掩在寬大的袖子之下,顫抖不止,那手帕的一角露在外飄飄搖搖,搖碎了她心中的希望。
她一點一點壓下心底的顫栗,強扯出笑容,
“老爺是受了外麵消息的影響吧,這次去利州尋訪名醫,已有大夫說了,榮軒的身子是有希望的。隻是需要慢慢調理,急不得。我本打算讓診治三姨娘的神醫瞧瞧,結果不巧沒趕上。”
語氣婉轉柔軟,像綿綿的暖風,何氏一向將唐梟的脾氣摸得極準,她一說完,唐梟的神色果然就柔和了下來,
“夫人,那這一切就等神醫回來替榮軒診治之後再說吧。既然榮軒的身子還有希望,那外麵的這些傳言我就更得查清楚了,看看究竟是哪些居心叵測的人在瞎編濫造,損我唐家顏麵。”
“是該查清楚。”何氏怔了怔,也跟著附和起來,可她卻很明白,這個消息的來源八九不離十是害榮軒的那些人放的,為的就是逼她交出銀子。
這些人成功了!老爺看重子嗣的程度超過了她的想象,她不能讓榮軒的消息走漏出去!看來這一百萬是無論如何都要交出去的了。
想到這裏何氏就覺得心疼加肉疼,一百萬白花花的銀子,誰舍得白花花送出去?可是再不舍,她也得堵住這些人的嘴。
唐梟因為急著調查消息的來源並沒有呆多久,在他前腳一出府,何氏後腳就找來含巧商量晚上去庫房的事。她必須趁著今晚將庫房裏值錢的東西轉移一些出去變賣,明天就是那個女人給她的期限了。
雖然那人並沒有要求她把一百萬全部給清,但夜長夢多,她必須要盡快堵住那些人的嘴。
三姨娘房中,唐果兒立在窗前慢慢揭去臉上的人皮麵具,當屬於她真正的容貌完全露出來,三姨娘刹那間大驚失色,“你……嫡小姐!”
將人皮麵具收進懷裏,唐果兒勾起嘴角笑了笑,“三姨娘,闊別多年,別來無恙?”
“嫡小姐,你怎麼會回來?老爺知不知道?”三姨娘說完卻噤聲了,瞧眼前的樣子,嫡小姐分明是喬裝回來的,老爺怎麼可能知道?可是嫡小姐不是在西涼失蹤了?
三姨娘的懼意和疑惑唐果兒不以為意,她敢亮出身份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笑笑道,“三姨娘,我這次回來隻有一個目的,殺了何氏為月影報仇,我相信這也是你喜聞樂見的。我們又共通的敵人,所以我認為你會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