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交通迫使車子停了好一會之後,齊宇才苦笑道:“好小子,我特意帶上你,本來是想好好的教育你一番,卻沒想到,反而被你教育了。”
高昂趕緊笑笑:“頭兒,您可別往心裏去啊,我這是看您也很年輕,我們也聊得來,這才多說兩句。如果對著章淮榮,我可不敢這麼說。”
“對於他來說,警察隻不過就是一個養家糊口的工作而已,他隻在乎這個工作能帶給他什麼好處,並不在乎這個工作本身應有的天職和意義。我跟他說這些話也就白說。”
在私德公德這種嚴肅又無奈的問題上,高昂也唯有點到即止。
他很清楚,這個問題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清楚的,如果齊宇的內心堅持己見,他也絕對沒有辦法區區幾句話就能改變齊宇的觀念。
畢竟私德淩駕於公德之上,已經是泱泱華龍一族幾千年以來的痼疾了。
齊宇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轉而問道:“你對彭越這個人怎麼看?”
“退役之前,絕對的國家棟梁,國家英雄;現在和將來,不知道,得看他自己了。”高昂毫不猶豫的就定了個調子。
“此話怎講?”齊宇好奇的問道。
高昂略略沉思後道:“他退役前的事情就無須多說了,您應該比我都還要清楚。至於鼎豐閣那件事情,我調查其它案子的時候也順道去了解了情況,不是他的錯。但我個人覺得,他處理的方式很不合適。”
“他不應該仗著自己有所謂的特權就肆無忌憚的動手打人,那樣雖然顯得很男人,顯得對自己的女人很有擔當,但並不是一個受過國家特訓的特勤人員應有的作風和覺悟。”
“我們這個國家極其難得才有機會向法治社會靠攏,不再是快意恩仇的黑社會,更不是傳說之中強者為尊的異界。在我們這種力求法治的社會之中,他那種以暴製暴的思想要不得,也很危險,爽在一時,危害千秋。”
齊宇問道:“那你覺得他應該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他最應該做的就是先報警。”
高昂十分肯定的回答,“作為一個特勤人員,就更加應該自覺的維護法律的尊嚴和法治的完整,而不是利用所謂的特權去藐視甚至踐踏法律,將個人的得失淩駕於國家法律之上。”
“而且,國家給予特勤人員所謂的特權,基本都是用在執行任務之時,不可以隨意用在個人日常生活之中,除非遇到確切的人身安全威脅。另外,他已經退役了,就更加不可以濫用所謂的特權。”
齊宇的表情很無奈:“可他就是不報警,自己就直接處理了,狠狠的揍了陳澤一頓。然後,還完好無損的離開警局。”
“所以我才說他以後就不知道了。”
高昂長長的歎了口氣,“如果我們是在一個人人都可以修仙擁有強大實力,沒有所謂法治的、強者為尊的特殊世界裏,他也許就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守護了自己,也守護了親人愛人,但在我們這個普通人的社會裏,就要另當別論了。”
“那些不管什麼理由,遇到任何事情都習慣於用暴力或者特權來解決問題、根本不正視不重視法律的人,始終都是法治的巨大隱患,這種人往往都會最終走向法律的對立麵,結局也不用多說了。”
“說得好!不愧是科班出身的高材生!”
齊宇聽得猛地一拍大腿,“小高,我來局裏的第一次例會上就覺得你與眾不同,果然,我雖然離開了部隊,但看人的眼光還是沒有落下!”
高昂搖頭:“頭兒,我這隻是嘴炮而已。這世上什麼最沒用?嘴炮最沒用。”
齊宇頓時臉色一滯:“也對,他的背景強橫,很可能不僅僅是出身特殊部隊那麼簡單,甚至可能和四九城的超級家族有關,所以,蔡局才讓我去小心處理。孔家趙家我一個小小的支隊惹不起,他我也惹不起啊。”
高昂卻是咬牙沉聲說道:“惹不起也得惹!我們是人民警察!穿上這身皮,就要對得起頭頂的那枚閃亮的國徽!”
“唉,談何容易。”
齊宇顯然已經過了熱血沸騰的年紀,臉色很是頹然,“我們這身皮都可能穿不穩,有些人想要扒掉就可以隨時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