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博弘實力大漲之時,抗魘中央營地東南方向二十多裏之外。
凜凜寒風之下,一座三千多丈高峰之巔,最高處的寒冰之尖,有一人孤身立於其上。
身軀高削挺拔,衣角隨風咧咧作響,雙眸沉靜如水。
正是西門澤、公孫聖、趙博弘和潘豔嬌都恨不得馬上殺之而後快的高昂。
被沒收了通陣符,又被驅趕出抗魘結陣聯營,但高昂對此並沒有任何情緒,因為他對這些事情早有心理準備。
路是他自己選的,咬牙走下去就是,毋須怨恨什麼。
去懦夫營向秦承勳通報了此事之後,他就來到了這座戰場後方最高的山峰,隨時準備居高臨下,極速趕赴戰場。
論判斷戰事態勢,論指揮抗魘死士作戰他都不如秦承勳,他與秦承勳在一起,反而可能對秦承勳帶來諸多妨礙。
倒不如隻身一人,自由發揮他單兵作戰較強的優點,四處救火,同時對魘妖最強戰力實施突然斬首和應對突發變化。
於是就選擇了這座高峰,此峰相當有利於他俯衝加速趕達戰場,抗魘死士日常巡邏又基本不怎麼在意此地,正是他潛伏的最好據點。
隻不過此時此刻,他雖然遙望著結陣聯營,但心中並沒有在思考抗魘之事,因為事至如今,抗魘之事已經無需多想,靜待時機全力以赴便是。
此時此刻,高昂心中想的是六個女人。
幾乎為他付出了一切的那六個可愛可敬的女人。
他在想,如果他十分不幸的死在魘妖的利爪之下,對那六個女人是何等的辜負?
他又是何等的負心薄幸?
為了自己心中那一點堅持,居然將性命相依、托付一生的女人拋諸腦後。
而且,那一點堅持,在絕大多數人看來五毛都不值。
他又是何等的愚不可及?
如果他死在這裏,隻有那六個女人會為他傷心欲絕,更無幾人為他有半點感懷。
如此這般,所為何來?
他思來想去,終於又回到那個最古老的問題之上。
人生在世,所為何來?
為了這個問題,他在地球前世曾經和當時最愛的女人、最好的死黨激烈爭吵過無數次。
也正是因為對這個問題有著完全不同的答案,使得他和當時最愛的女人、最好的死黨最後都徹底成了陌路。
直至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選擇的答案是對是錯。
也沒有人能夠說服他是對是錯。
他隻是沒有辦法壓製內心深處那些強烈的驅動,不得不來到這裏,不得不在諸多不如意之後,依然堅守。
他隻是知道,如果改變了這一點,那麼不久將來的他,必定不再值得那六個女人對他那般死心塌地的深愛。
如果他真愛那六個女人,他應該馬上離開這裏,回去鹿鳴城準備參加迷幻秘境大試煉也好,趕去無邊霧海尋找安神草也好,躲起來潛修也好,總之,馬上離開這個險地。
但如果他要讓自己當得起那六個女人死心塌地的深愛,他就應該留在這裏,繼續做那些他自覺應該做的事情。
思緒潮湧許久之後,他終究還是找不到最好的答案,唯有作罷,然後使出“神清如冰”,慢慢的平息內心的波瀾。
就在此時,遠處忽然有一道青光極閃而來,幾個眨眼間就來到了他的麵前。
高昂伸手輕輕一夾,乃是一道千裏傳音符。
他滴上一滴鮮血,符籙便無火自燃,傳出葉中瑞的聲音:“高道友,我在結陣聯營東南方向十裏外一座千餘丈山峰之巔,請前來一敘。”
話音未落,他就消失不見,向十裏外一座山峰潛行而去。
那座山峰之巔,有一人立於最高處的岩石之尖。
正是葉中瑞。
高昂落到葉中瑞對麵的岩石之上,拱手微微笑道:“恭喜前輩。”
他的神識已臻入微境界,何等敏銳?才一眼就已經看出葉中瑞的不同來。
此時的葉中瑞,氣息幾乎歸於平淡,英華內斂,再也沒有之前那種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老朽晦暗氣息。
顯然,葉中瑞已經將《伏猿心經》或者《驅魘淨神咒》修煉入門,神識上大有進境,煥發了新的生機,重燃了晉級元嬰的希望。
葉中瑞流露出誠摯的感激之色:“高昂,我布置了一個臨時洞府,我們進去說話。”
“好。”高昂當即就駕馭起飛劍,隨著葉中瑞飛入了在兩人旁邊的一個岩石洞府。
那個洞府雖然內部十分簡陋,外麵卻布置了三重七階上品陣法,防禦隔音一應俱全,開啟了陣法在裏麵談話,外麵的人就無法聽到他們在裏麵說些什麼。
兩人入了洞府,葉中瑞開啟了陣法,然後就猛地跪倒在高昂的麵前,頓首大聲說道:“高道友,此番再造之恩,我葉中瑞一定畢生緊記,絕無敢忘,必以一生之念,以圖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