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出身清白,家教良好的女子正排著隊的準備送進宮裏來,憑什麼讓那樣一個女人占據著龍床龍榻?
而且皇上尚未立後,難道就讓這樣一個妖孽的女子獨寵後宮,日後坐上鳳位?
於是彈劾的奏折像是雪花片兒似的源源不斷地堆在蕭天離桌子上,更有甚者拿邊關瘟疫疑是與宣遙國有關一事大做文章,說那兩個公主是妖物轉世,來羲國是來降下災難的。
這些看似荒謬的言論讓蕭天離苦笑不得,大都把這些奏折扔到一邊不多理會,卻敵不過日複一日的請奏和越來越多的折子。他瞞著齊傾墨,不想她為這些事傷神難過,卻也知道,齊傾墨何等聰慧,就算蕭天離不說,她也能猜到幾分。
蕭天離摸了摸下巴笑問著齊傾墨:“既然覺得我辛苦,那你怎麼補償?”
齊傾墨抿嘴一笑,一把拉過被子蓋在頭上,悶聲羞道:“你這人怎麼都沒個正形的時候?”
“跟自己媳婦兒我要什麼正形?”蕭天離一把掀開被子張牙舞爪朝齊傾墨撲過去,逗得齊傾墨咯咯直笑。
齊傾墨與柳安之前往邊關之前,蕭天離也不管柳安之有多看他不順眼,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齊傾墨,換來了柳安之一大堆的白眼和嘲諷:“有本事你自己照顧啊,切!”
蕭天離讓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句:“朕不跟你一般見識!”算是挽回了點麵子,又拉著齊傾墨的手反複交代,多注意身體,千萬不要自己感染了瘟疫,受不了立刻回來什麼什麼的。一番諄諄叮嚀聽得旁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偏生齊傾墨笑顏如花格外受用。
蕭天離是真不放心齊傾墨,連泠之繼和顏回兩人都直接派出了保護著她,莫百衍因為葉淩奚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所以留在宮中,蕭天離倒也不至於太過寂寞。
陰霾了多天的秋風天氣一掃這幾日的沉悶,陽光灑在地上鋪出金色的道路,枯黃的樹葉踩上去發出清脆的咯吱聲,柔軟厚實。
好像一切都好起來了,連空氣裏也有著幹燥的清香味。
兩輛馬車急馳在路上,後麵那輛馬車裏裝滿了柳安之點名要的中草藥,遠遠地都能聞到一股子藥味,而前方的馬車裏齊傾墨與柳安之安然閑散地坐在這裏。
柳安之望著靠著馬車窗子看著窗外風光的齊傾墨,想了想還是說道:“其實你是怕自己死在皇宮裏,蕭天離看了會傷心,所以幹脆死遠一點對吧?”
“嘖嘖嘖,柳安之你這張嘴,真是討嫌得很。”齊傾墨搖了搖頭,笑罵一句。
“我隻是實話實說。”柳安之鄙夷一聲:“連我都不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死掉,所以你留在宮裏蕭天離看著你也會每日難過,擔心哪天你醒不過來了,所以你不如走了幹脆是吧?”
“對啊對啊,我就是這麼想的啊。”齊傾墨不再跟他拌嘴,老老實實承認,就是怕哪天睡在蕭天離身邊,每二天再也睜不開眼,怕蕭天離無法接受她突然離去的事實,不如躲得遠一點,他也不會太痛苦呢。
“你何必做到這份上?你們之間,真的是他欠你比你欠他的多。”柳安之對齊傾墨的歎息怎麼也歎不完,這個女人做的許多事,都讓人難以理解和接受。
“可是我也欠你很多啊,還有瑾諾,我欠你們的比欠蕭天離的都多。我想著吧,反正活不了太久了,不如在死之前做一點有用的事,能幫幫你,幫幫瑾諾,總比一日複一日地擔心自己哪天死掉強,你說呢?”齊傾墨談論自己生死時隨意淡然,沒有半分難過的模樣。不同以往的強作笑顏,她是真的看開了。
“所以你讓祭語回去了?”柳安之問道。
“對啊,祭語是個好姑娘,但我發現凡是好姑娘跟著我久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鵲應,墨七都是這樣,我可不想再害了她。”齊傾墨笑說,還有一半的話齊傾墨沒有說完,祭語既然都能把瑾諾的名字刻在身上,想必那份愛戀也無比深厚,何必要讓她遠離瑾諾,連僅僅隻看著他的權力都剝奪呢?
“說得泠之繼好像不是女人似的。”柳安之低聲嘟囔。
齊傾墨一愣,哈哈大笑,柳安之這找茬的功底是越來越深厚了。
馬車越走越遠,揚起薄薄的灰塵在陽光下穿梭而過,道路兩旁孤伶伶的大樹沒了樹葉格外高大,齊傾墨突然驚覺,若遇上今年的第一場雪,這是她重生後的第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