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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瓊山。紫袂漫舞。泱璿仍在幽暗泉邊,雙臂張開。而適才於蒼穹之上彈動訣桑琴的疏嵐,卻已經拄著琴跪倒在地,血流,成河。
殷紅的血液從疏嵐口中,胸口的傷口中奔湧而出,直流向幽暗之泉。
果然,是注定的失敗!
訣桑琴上再無一絲光華。高亢破天的樂聲仍在天空之上環繞,彌久不散,但它的力量,卻傷不了泱璿一毫一分。
隻是他的白玉麵具上,終於不再有笑容。夜色已臨,滿天星光照在那白膩無暇,葳蕤生光的臉上,說不出的美麗。
“你呢,要等到什麼時候?”泱璿突然去看那個伏在疏嵐身旁的黃衣女子,“現在夜已降臨,再不動手,你可就沒機會了。”
如兒雙手扶著疏嵐,隻覺自己扶著一塊冰冷的石頭。更令她心焦的是,疏嵐已用餘力封住自己全身筋脈,不讓如兒為她渡氣療傷!
“社主,你要堅持住……如兒,馬上帶你離開這裏……”
疏嵐卻隻是緩緩搖頭。他在如兒攙扶下盤膝而坐,卻不知他是真的可以為自己療傷,還是……
蒼白如紙的臉。輕若遊絲的氣。鮮血在疏嵐一塵不染的白衣上暈染出大朵鮮紅,他纖長潔白的玉指上,卻已被訣桑的琴弦,劃破道道極細的血痕。
“還是……你想陪他,一起死?”
泱璿雙手張開,兩袖灌風,無數曼陀花瓣隨著他的衣袂飛舞,那些花瓣中,大多已經成了黑色。
如兒轉頭狠狠瞪著泱璿,怨毒的雙眼,像要噴出火來!
不過此時,她看的不僅僅是泱璿。還有若晴,若不是她,疏嵐根本不會來這個鬼地方,根本不會有眼下性命之憂!
還有天亦。若不是他,疏嵐早就帶著若晴遠走高飛,甚至回到天外雲海,過著神仙眷侶般的日子,怎會被眼前這個怪物所威脅!
修煉,修煉千年有什麼用?我要那麼深的心機有何用,在此等令人膽寒的實力之下,還不是一樣束手就擒?
要那麼多年的修煉又有何用?就算千年之後修成仙體,也再救不了眼前,最想保護的人!
如兒騰地站起。天回北鬥琴,赫然在手。
星河倒轉,天穹昏聵。仿佛整個天空的星光都朝天回北鬥琴的琴柱湧來,如兒單薄嬌小的身體,已經完全被刺目的白光所淹沒——
她的另一隻手緩緩舉起一隻藥瓶。正是裝紫陌清風丹的那隻小瓶。
她拇指一挑,將那玉製的瓶塞掀去了。
泱璿冷眼望著他,嘴角不屑地一揚。
“你們都聽著。”如兒將那藥瓶移到了眼前,“疏嵐社主,泱璿座使。”
萬裏星空無聲彙聚,光凝氣流,隻在天回北鬥琴上凝成無形無質的絲弦。而如兒的雙手也是綴滿星輝,廣袖飛揚,清輝漫灑。
“從此,這世上再無如兒。如兒已經死了。”
冷笑。如兒一對杏眼寒光泠泠,直直盯著那瓶丹藥。
疏嵐抬頭望著她。隻可惜他已無法出言阻止。星月之光太盛,已經把兩人的身影映得極其模糊,誰都看不清對方。
“我要變得強大……現在就要!”
玉瓶傾倒。數十粒紫陌清風丹如一條紫流,隻是眨眼的瞬間,便奔湧進了如兒的咽喉。
覆水難收。疏嵐偏了頭,難過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