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仰起頭,聶真真迅速閉上眼,細密的雨珠毫不客氣的砸進她的眼眶,她伸手攤開掌心,雨絲狠狠落下,像是要穿透她!很涼,很薄,是天涼好個秋的寡歡。
她收回視線,緊盯著門口的男人,雨水水藻般,密不透風地籠罩了她。
韓澈於人群中抬眼看過來,她知道,他看到她了。
他的嘴角透著薄涼,抬手略著額前發絲的動作像極了她厭惡的薄荷口香糖,參透般咀嚼而後產生的那種清涼。他擰了眉,眉心的川字裏透著流年裏璀璨的煙火。
他們相對凝望著,她以為他會回向自己走過來,他看她的眼神裏分明是不舍的,就算她年少氣盛,可還不至於自戀成癖!
可是,他沒有。
小四替他打開車門,他不知道對他說了什麼,小四突然看向她所站立的方向,而後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他坐進車裏,車子發動的聲音隔著遙遠的距離淹沒在雨聲裏,嘈雜的聽不真切。
他走了!
他說等到他膩煩的那一天,她都逃不開他!他這麼快就膩煩了嗎?她像個迷了路的孩子,漫無目地,四處遊走。
霎時間,世界在她眼前一下子滄桑了許多。心裏,生出許多憂愁來,她緊捂著胸口,這憂愁生生地憋在心裏,震得五髒六腑,淩遲般——疼!
“小姐,小四送您回去!”小四恭敬的站在她身後,為她撐起傘。
“嗬……”這一把傘現在為她撐起又有什麼意義?他就在那裏,看著她渾身濕透,隻是簡單囑咐小四送她回去而已?
難道當初為她手刃綁匪的那個男人並不是他嗎?她的錯,不應該不問出口就自顧自的錯將芳心暗許!
“小四哥哥。”她的呼喊裏閃過他不滿的神色,他說以後不能這麼叫小四,任何親昵的稱呼,都隻能對他!
“是,小姐!”
“你說,他這樣是不是不要我了?”她背對著小四,這話她其實想親口問他,可是,他不要她了,沒有提前告知她,就像他強占了她一樣,不需要跟她打什麼招呼!
小四撐著傘低下頭看著她的背影,沉默著說不出一個字。一周前,總裁吩咐所有跟著聶真真的人撤離,隻保留了她的銀行戶頭。
到今天為止,聶真真在總裁身邊整整半年——她是這些年來在總裁身邊時間最久的女人。
可惜,時間再久,也有期限。長或者短,並沒有太大區別。他不忍心告訴她,她已經明白這是事實,隻是希望從他這裏得到證實!
她轉過身,猛的抓住小四的胳膊,使勁搖晃著他的身體,傘在她的劇烈搖晃下,被風一吹,吹向街麵上,滑的老遠。
“小四哥哥,你幫告訴他,我想他!讓他見我一麵!他不接我電話,不回我短信!怎麼辦?我想他!”
聶真真越說越激動,這一刻,她沒有了固有的驕傲姿態,她隻是個失戀的尋常少女,歇斯底裏宣泄的是悲傷的情緒,苦苦想要挽回的,是她一個人的刻骨銘心!
小四沉默著,低著頭,不敢看她,也不說一句話。
聶真真發了瘋般敲打著小四,拚力求他:“啊……你說話啊!他不是不要我了!我求求你,你帶我去見他!我脾氣不好,我改了行不行?他不喜歡我讀書,我不讀了,天天陪著他!我求求你,小四哥哥!”
她的手被小四緊握住,他看她的目光裏是同情還有聶真真沒能抓住的情愫,他衝動的將她抱進懷裏,反過來求她:“真真,你別這樣,總裁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你不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小四哥哥求你,別這樣,忘了他吧,你還小,還有很長的人生要走!”
聶真真搖著頭,趴在小四臂彎裏,雙眼含淚,滿臉都是水漬,遙望著街麵上穿梭的車輛,奮力推開小四跑向街心。
在街心站定了張開雙臂,大笑到:“那你說,如果我死了,他會不會來看我最後一眼?”
她望向小四的眼裏是燦若星辰的笑意,那種笑小四永生難忘。
他看得太多,為總裁成狂的女人,聶真真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是最後一個!這個女孩終於避無可避的同那些女人一樣——無論開始怎樣,結局都一樣了!
此後經年,有個女人這麼問韓澈,聶真真到底哪裏好,會讓他念念不忘?韓澈無言以對,其實,她並沒有跟任何人有所不同。
再好的容顏都會老去,他眷戀的絕對不是她的年輕,她甚至不是單純柔弱可以讓男人捧在手心的女孩。她對於他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她是他愛的那一個!因為這一點,她就和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