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真真的反應有些出乎賀明宸的意料,她明明就在他的懷裏,應該很清楚的聽見了自己在說什麼,可她卻那種物我兩忘的眼神,對他報以感激的一笑。
“謝謝你,學長,我不……”聶真真想,賀明宸就是這世上再善良不過的人,會錯了她的心事,還擔心她因為卿姨的事情自卑而自暴自棄,他的這句“我喜歡你”,被她順理成章的理解為寬容和接納。她想說,她不是因為這件事而難過,但她止住了話頭沉默了,靜靜靠在他懷裏,接受了她理解的所謂的他的好意。她沒能看見賀明宸閃耀的眼神,和嘴角那一抹自然寵溺的笑意。
那一段晶瑩空靈而憂傷的光陰,因為有賀明宸的陪伴,聶真真盈一懷被踩落柔情,好好的挺了過來。她有過失戀的經曆,並因此大病一場,可能自此以後,她還會受傷,卻再也不會因為情愛而讓自己這樣手足無措,她的堅強是從那時候開始鑄就的,並不是生來如此。
和賀明宸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並不多,聶真真還是那個勤奮好學的學生,大都分時間她都在學校課堂、圖書館還有實驗室裏度過,梁初雪成了她最好的朋友,兩個人就像是親姐妹一樣親密無間。梁初雪隱隱還是覺得聶真真變了,雖然還是一樣神采飛揚,可……就是哪裏不一樣。
除卻這些時光,屬於賀明宸的隻是聶真真極小一部分時間。有的時候,他約她,說要給她買好吃的,她在電話裏咯咯直笑,她都已經匆匆啃過了三明治。他還是會來,盡管隻是陪著她在校園裏走幾圈,然後再送她回家。
天氣越來越冷,寒風濾掉世間五彩繽紛的誘惑與煩惱,滌盡俗世的喧囂與浮躁,一屋一砌,一枝一裹。
賀明宸握著方向盤,不斷從後視鏡裏望向一旁的聶真真。及頸的短發散落在她臉頰兩側,她靠在座椅上,歪著腦袋,微張著唇瓣,呼吸間還發出細微的鼾聲。她太累了,在實驗裏待了一天一夜,他來接她,約好帶她去吃法國料理。小丫頭上車的時候還是歡呼雀躍,似乎並不疲憊,可他沒有忽略她眼底纏繞的紅血絲,從車後座取過一隻頸枕遞給她,她笑著接過沒有兩分鍾,就睡著了。
他停好車子,不忍心叫醒她,就那麼癡癡的望著熟睡的她,一眼都舍不得閉。那一刻,他覺得,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同校的那段時光,他們在一起準備社團活動,她累了,就趴在桌上睡著了,從不顧及場所、形象,她就是這樣隨性,可他那時候就很介意了,介意她太不設防,她不知道,她就連睡著時留著口水的樣子,都透著剔透純潔,讓人不敢褻瀆——這樣美好,又怎麼就能這樣輕易讓人圍觀?所以,他總是脫下他的外衣,蓋在她身上,還用身子擋住她熟睡時的嬌憨模樣。
“嗯……”她自睡夢中輕哼出聲,緩緩睜開眼,賀明宸的深情來不及收回,她卻還是毫無察覺。
“我睡著了嗎?怎麼不叫我?”聶真真解開安全帶,從車上下來,沒心沒肺的樣子讓賀明宸啞然失笑。
“學長,你該不會是為了省一頓飯錢所以才故意不叫醒我的吧?你不是這麼小氣吧?”她變本加厲,噘著嘴惡意的揣測賀明宸不叫醒她的用意。
一道柔柔的光波從賀明宸眼中蕩出,不斷散開,罩住聶真真,她覺得訝異,眼前的男人怎麼會有這樣溫暖的眼神?隻是這麼淡淡的看著他,都能讓她如沐春風般暖意融融。
賀明宸牽起她的手,不刻意,不慌張,就像在梁初雪生日晚宴上那次一樣,聶真真抬起頭看向他。他側著臉,握著她的手不曾鬆開一點,淡青色的胡茬覆在他的下頜處,卻給他整張臉上都蒙上了一層柔和的輕紗。
發覺她在看他,他才低下頭來望著她,揉揉她發呆的小腦袋,笑著說:“快走吧,別以為是我小氣,舍不得這一頓飯錢!”
他牽著她的手,她高挑的身姿在他麵前還是顯得嬌小可人,在這樣的高級餐廳,一對金童玉女似的兩個人攜手而來,一入餐廳便引來侍者和旁人的注意,聶真真羞紅了臉,掙紮著要抽出被他握著的手。
賀明宸這一次卻固執的沒有隨著她,而是將二人緊握的手背在身後,這樣一來,兩人間的距離就更近了。在旁人看來,她就像是偎依在他身上,不勝嬌羞,竟是少女初識情滋味的青澀模樣。
“賀明宸先生是嗎?”前台侍者從電腦裏翻出賀明宸的預定信息,笑著說:“您二位請跟我來,在樓上3406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