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幕擺在眼前,就算是隻有海豚的智慧也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具體細節不清楚,也不必清楚。
聶真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看到這一幕時的心情,那絕對是驚訝的成分居多,要說一點兒也不失落也是不可能的,畢竟,眼前和江淩菲有著某種瓜葛的男人,今天早上還在和自己濃情蜜意難舍難分。
但她不得不承認,這種失落裏傷心的成分並沒有多少。
韓澈緊盯著她,眼也不敢眨,生怕錯過了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失算了。
這麼下三濫的招數,原本是要讓聶真真對賀明宸傷心、難過、失望,繼而和他翻臉。她鬧得越大越好,憑她鬧翻了天去,他都有信心兜頭將她牢牢的抱在懷裏,然後像以往那樣,恐怕是更加有耐心,隻要她還是他的,花多少心思,他覺得都是值得的。
可是,顯然他在這麼做的時候,沒有把自己的心情給考慮進去。
看著聶真真臉上那種僵化的失望表情,他腦子裏的頭一個念頭竟然是:賀明宸在她心裏是有位置的!不然,她也不會露出這麼難過失望的表情。
這念頭讓他很不舒服,偏偏他還沒有任何發泄的方式,這就叫做自食惡果,苦的他整個臉都要抽筋了。
聶真真輕輕在他懷裏掙了兩下,他看著她毅然決然的樣子,很順從的鬆開了。
怎麼說賀明宸現在也是韓家認可了的,他他媽算個P!
她纖細的身影從樹蔭裏走出,和腳下的暗影重疊了,韓澈看著,覺得她周身都散發著一種堅硬的氣息,他止不住勾起了唇角。
還在外麵糾纏的兩個人聽到有腳步聲,驚慌的齊齊看向來人。
江淩菲自不必說,她對聶真真除了恨,還是恨,硬要說還有什麼其他的感覺,那就是無止盡的嫉妒。
賀明宸則不一樣,他臉上的顏色可謂瞬息萬變,看著聶真真走過來的,俏麗的身形在眼前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嘴角深陷的那兩點梨渦。
他的心情,驚懼兩字絕對不足以形容。
聶真真想,這不是在白天,如果是在白天,不知道這位儒雅公子的臉色,會不會像調色板一樣?
他在她麵前,總是給她一種負罪感,現在,這樣醜陋的現實擺在麵前,她的這種負罪感拜他所賜,突然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說不出的輕鬆暢快。
這種時候,她是不是應該一巴掌拍在他臉上,然後做出正牌女友抓奸在床該有的反應,比如抓著江淩菲的頭發,和她死死扭打成一團?
這種臆想,也曾真實的發生過,那時候,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那時候,那個男人心裏還沒有自己——當然,至今,他的心裏也還是沒有自己。
她突然開始懷疑,男人這種生物,究竟有沒有人有心?連賀明宸這樣翩翩濁世佳公子都有這樣道貌岸然的時候?
已經很努力的在壓製著了,想想自己和賀明宸,的確也算不上有什麼深厚的感情,她這樣的……又怎麼好要求對方太多?
一般正常人的思維的確如此,可是,聶真真偏偏不能這麼認為。
所以,當江淩菲一臉猙獰的朝著她譏諷的笑到:“又是你?怎麼哪裏都有你?”
她還是反擊了,不過不是對江淩菲,而是對賀明宸。
“初夏……”賀明宸名字還沒喊利落,聶真真就溫柔的摸上了他的臉頰,那眼神,賀明宸永遠也忘不了,此前此後,她都沒再這麼看過自己。
清淡如水,沒有任何情緒,他很努力的看了,就是簡單、幹淨的眼神,絕無雜念和惡意。
“你說,你還敢騙我?信不信,我讓爺爺辦了你?”
她從來不是軟弱的女孩,即使現在中了邪一樣變得病歪歪的,可骨子裏的狠勁從來沒有變過,也許這就是遺傳,韓家全家人都這樣,她不幸的遺傳了父支,繼承的隻是母親溫婉的表象。
她的淺笑,溫柔的軟刀子,抵在賀明宸胸口,堵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話來,臉色灰敗,像是沉寂了許久的灰燼,死灰複燃的可能都沒有。
而她依舊淺笑著,那笑在他眼底橫衝直撞,攪得他差點站不住。
她鬆開手,不再看賀明宸,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離開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
賀明宸立即追了上來,不過,那位江淩菲小姐,是他的準嫂嫂也好,舊愛也好,並沒有放過他。
隔得老遠,她還能聽見江淩菲拉著賀明宸糾纏不休,嗲聲嗲氣說話的聲音。
她突然撒開了腿瘋狂的往前跑,在梁家不亞於韓家的碩大花園裏跑得暈頭轉向。這麼做的後果當然是,她這具弱不禁風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