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會議室的音響設備效果很好,大有餘音繞梁三日不絕的感覺,就算聶真真再怎麼投入,還是多多少少能聽見一些。
耳朵裏鑽進“賀氏”兩個字時,手中的IPAD抖了抖,雙手也不自覺在邊沿收緊了。
但她馬上就意識到,這並不是她可以失態的地方,一絲一毫的反常,都會落入身邊的男人眼裏。
不用側過頭去,就可以感覺到他盯著自己的視線,毫不避諱。她從這種簡單的直視裏嗅出些陰謀的味道。
穩住心神,雙眼依舊定在眼前的屏幕上,早就提示“GAMEOVER”了。關了燈的會議室裏,屏幕上的亮光打在她臉上,她那點淺薄的心思,想藏都藏不住。她怎麼忘了,剛才韓澈還伸出手來幫她過了關?
韓澈就那麼看著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僵硬。
聶真真突然將手中的IPAD放在桌麵上,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右手被韓澈握住了,他動了動口型問她:“怎麼了?”
扯出一絲生硬的微笑,聶真真說自己要去洗手間。韓澈極輕的點了點頭,想了想說:“我陪你吧!”
聶真真忙搖頭表示不用了,也不等他起來,就自己朝著會議室外麵走去。
剛才的會議內容,她多半沒有聽懂,但是,那些有關收購,融資的名詞,處處針對賀氏的主權,她就是對商場一無所知,也知道這個會議意味著什麼。
她心裏焦急,很多地方不明白。以前和韓澈剛在一起的時候,也難免會在他遲回家的時候有過抱怨。
韓振天還曾勸過她,韓澈在商場的事,分秒必爭,分分鍾的進出都夠她吃一輩子的了。她一個小姑娘除了咂舌,也多少懂得商場的瞬息萬變和殘酷。
按理說,賀氏已經到了這樣迫在眉睫的地步,接到她簽字授權支配的文件,應當立即用它來反擊才是。已經再三叮囑過梁初雪要立即交到賀明宸手上,不會有什麼差錯才對。
梁初雪她是絕對信得過的,那麼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呢?聶真真想來想去,就隻有一個可能性——賀明宸不肯用?
握著手機急切的走出會議室,轉向總裁辦公室。門外的秘書知道她的身份,並沒有攔她。
到了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韓澈是否在手機上做了手腳,翻到賀明宸的電話就直接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了,沉悶的彩鈴,久久沒有人接起。連續撥了好幾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在數次的提示無人接聽請留言之後,聶真真焦躁的按下留言鍵,壓低了聲音對著話筒說到:“明宸,是我,真真……小雪把東西給你了嗎?有了這份文件,韓澈不能把你怎麼樣的,不要顧及我,救急要緊……聽到留言給我回個電話,我很擔心你……”
手上握著的手機被人從後一把奪過,連帶著她的身體都被牽扯的有些搖晃。
本能的轉過身去,看清眼前的人,聶真真驚慌的捂住唇瓣。
韓澈就站在她眼前,手裏還拿著她的手機。他給她買的手機,他的號碼也是他親手存進去的,霸道的占據著第一的位置。
他的手指很長,纖薄的機身在他修長的手指間被輕鬆的翻轉玩轉,好幾次都像是要摔在地上,但都被他牢牢的抓住了。
他饒有興趣的玩著幼稚的遊戲,眼裏的眸光正在一點點黯淡下去,像是A市的天氣,沒有分明的四季,熱天遲遲不肯退去,等到真正不熱的時候,才發現外麵早已是冰凍三尺!
他咬緊牙關,盡量穩住崩潰邊緣的情緒。憋得實在難受,那股子拚命壓抑的怒火伴隨著滅頂的失望從心底裏泛上來,在胸腔裏回轉逗留,直衝撞的他牙根發癢!
這個時候該說什麼呢?他還真是沒有好好想過。從來沒有輸過的人,怎料到有一天會栽的這麼狠?!
櫃子上的加濕器裏水已經用完,提示燈由原來的藍色轉為紅色,發出的光亮也一閃一閃的。霧氣明顯小了很多,無力的飄灑出一兩縷,空氣好像也變得異常幹燥。
聶真真往前走了一步,雙手從身側舉高,不知道懷著什麼樣的心情,隻是覺得這樣的韓澈沉默的讓人心疼,就想要握住他的手安撫他。
觸及他的手,那麼短暫的一瞬,快的她都要懷疑,是她沒能握緊他的手,還是他伸手直接一掌將她摔在了地上?
堅硬的地板,光可鑒人,照出聶真真嬌豔如花的臉龐,那眼中滴滴是淚,知道這一摔決不委屈,她不敢讓它掉下來,但身體著實被摔得不輕,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