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真真的表情顯得有些萎頓。聶綿卿從花枝間偷眼打量著她,小聲問到:“怎麼了?是不是還沒有辦好?”
“嗯。”
真真點點頭,提不起什麼興趣來說話。
她也知道她這身份複雜,又牽扯到她曾在海外的經曆,即使是靠著韓澈的地位和影響力,辦起來也是有些困難的,但現在她迫切的需要身份,所以還是不免會在有些著急和怨懟。
小四在電話裏承諾已經在抓緊辦理,讓她不用著急。
不用著急?真真苦笑,怎麼能不著急?她是很久沒吃過沒錢的苦了,所以愈發懂得沒有錢的日子有多難過。
她在心裏暗自思忖,這麼下去可不行,這家花店本就沒有多大,聶綿卿一個人是足夠的了,她在這裏完全是打打下手,基本上就是閑人一個,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找份零工來做。
她一個身體不好的女孩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一般勞累的事情她是做不來的,她身上唯一可取的就是自己那顆腦袋了。那裏麵裝著的東西,恐怕還有些價值。
於是真真準備“重操舊業”——家教這件事,她以前也是做過的,隻不過,現在她想要到陌生人家裏做,也是不太可能的。畢竟人家不會相信寫著“袁夢”名字的學曆證書。
那麼,她就隻能拜托熟人,她首先想到的人是蘇杭。她在A市也就隻有這麼一個比較談得來的朋友。
蘇杭看起來粗枝大葉,和她共事時兩人也沒少吵嘴,但總在大事上顯出難得的細膩來。比如,真真拜托她給找份工作,他二話沒說、什麼也沒問就一口答應了。
沒過兩天,蘇杭就給她找好了工作。
蘇杭估計也知道她需要錢,給她找的這家人是A市的名門,主家姓黎,家裏有兩個孩子,大的正在準備聯考,小的那個和樂樂的年紀差不多大。
真真要負責的主要是那個大的準備聯考的女孩,當然,主家在知道真真的實力水平後,就順帶著要求她連家裏小的那個也一起照看了。
把孩子的學業看得這麼重,出手自然也是闊綽的,真真很為這麼一份稱心的工作而感到高興,說好了要尋個機會好好的謝謝蘇杭。
蘇杭自然不會放過真真,當天晚上就把一堆資料文件傳到了真真的郵箱,笑說:“別來那些虛頭八腦的,給哥哥把這些資料翻譯了吧?哥哥給你算錢!”
專業文獻翻譯起來,是很有些難度的,蘇杭這麼做一方麵是因為信得過真真,但真真明白這其中不乏蘇杭想要幫助自己的意思。
蘇杭這雪中送碳的舉動,無疑成就了兩人後來長達一生的深厚友誼。
就這樣,真真算是從聶綿卿那間花店裏掙脫出來了,雖然還沒能恢複大學教職,但終歸是做了些適合自己的事。
帶著家教輔導,收入雖比上從前但也總不成問題。又因為幫著蘇杭翻譯整理資料,專業上也沒扔下,真真還比較滿意現在的狀態。
隻一件事,如果對門的舒俊能少來兩次就好了。
舒俊對她的追求,並未在她“攤牌”之後停止,反而變得明目張膽起來。但舒俊的追求並不像牛皮糖一樣粘著人不放,相反的,他總是很安靜,卻又總能讓人感覺他無處不在。
比如早上真真出去晨練時,聶綿卿會告訴她:“不用帶早點回來,俊俊已經送過來了,有我喜歡的小籠包,還有你喜歡的貼餅。”
又比如,真真去到家教那裏回來,因為配合孩子上學的時間,回到小區就有些晚了。平日裏並不覺得有什麼,有那麼一兩次下了雨,舒俊就會撐著傘等候在地鐵口。
他的臉上沾著雨絲,眼睛也像天空一樣潮濕了,唯獨笑容依舊爽朗:“卿姨要來接你的,我看她累了一天,所以就讓她在家裏等著了。”
再比如……
實在太多,都是些生活瑣事,卻把真真嗬護到了心坎上。
她明知道,這種關懷是接受不得的,可每天看著報紙上關於韓澈大婚在即的消息,也會忍不住惡毒的想:自己有一天是不是會招架不住舒俊這種柔情攻勢?
經曆過滄海桑田的她,看著簡單的舒俊,偶也也會想,如果她從來沒有遇見韓澈,是不是就會遇見這麼一個人,當然這人也可能就是舒俊。
然後,就此過著普通的生活?日子可能平淡如水,但一同消失的,也就包括了憂傷和心痛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再沒提過韓澈這個名字,韓澈也在她的生活裏仿佛真的已不存在,銷聲匿跡了。
直到有一天,她從外麵晨練回來,取出郵箱裏的晨報,看到那一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