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官?誰報官?這裏沒人報官!”秦氏怔忡了一下,皺著眉道。
季雲雀也是目瞪口呆,雙手緊緊的交握著,擔心的看向那假極空。
而拿著鋤頭的假極空一聽到報官兩個字,表情立刻變了,眉頭狠狠的抽著,手都僵硬了。
季莨萋見狀,冷冷一笑,走過去推推他,“大師,您怎麼了?您表情似乎不太好。”推動之間,她故意往極空袖子的地方撞了一下,登時,一個白瓷的小人偶掉了出來,眾目睽睽之下,那人偶就這麼掉在了坑洞裏,雪白的瓷色立刻沾上了土灰。
“呀,大師,您的東西掉了。”季莨萋乖巧的蹲身撿起人偶,翻過來一看,人偶背後有一行血腥的小字,“魑魅魍魎,怨邪鬼靈,羅刹之魔,生冤衂衂……大師,這些詞是什麼意思?”
她話音一落,四周頓時寂靜了……
魑魅魍魎,生冤衂衂,衂……在佛學中,乃是血刃的意思。
這句話,分明就是請鬼,引魔的意思嘛,這種鬼邪之物,為什麼會從萬人景仰的極空大師袖子裏掉出來?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就見外麵一大批官兵衝進來,秦氏青白著臉色,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還不滾出去!我鎮國公府,也是你們可以隨意亂闖的?不要命了?”
領頭的官兵皺著眉道,“夫人,我們是來捉拿嫌犯的,請您不要阻攔。”說著,他眼睛掃了一圈兒,很快便看到了正打算溜之大吉的極空,立刻大吼,“快將那神棍給我抓起來。”
他一聲令下,身後的官兵立刻衝過去,將極空和那幾個和尚團團圍住。
“這是怎麼回事?”二夫人瞪著眼睛大叫,“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是天臨寺的極空大師,你們竟敢對高人這樣無禮,還不速速退下。”
官兵還沒說話,季莨萋已經笑著開口,“二嬸,這人根本不是什麼得道禪師,不過是個妄圖以假充真,魚目混珠的江湖騙子,這個小人偶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他就是打算騙我們說府裏有鬼怪,然後把這小人偶拿出來,收了妖,拿了鬼,還能得到東主的重金酬謝。”
“不錯。”領頭的官兵也道,“這人仗著有張酷似極空禪師的容貌,常年作案,我們京都衙門追查好久,一直抓不到他,幸虧你們府中有人眼力過人。”說著,他走到假極空麵前,一把將他的胡子一扯,白胡子和白眉毛原來都是黏上去的,一扯開就掉了,而胡子下的一張臉,赫然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天啊……”四周一片抽氣聲。
季雲雀臉色刷白的挽住藍姨娘的手,而藍姨娘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假極空的真麵目,整個身子都因為震撼而僵直了,若不是季雲雀及時扶住她,她想她都要嚇昏過去了。
季莨萋悠閑的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然後將那小人偶丟掉,轉頭對秦氏道,“母親,您若是真的關心二姐姐,還是找個禦醫進府來看看吧,這種騙無知婦孺的江湖術士,往後還是別信了,對您沒好處的。”
“你……”秦氏氣得臉都白了。
偏偏季莨萋還不住口的,繼續道,“二嬸,這下您知道為何你的柴房裏有夜叉了吧?我想就算我沒提出搜查二房,這位極空大師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您看看,他還隨身備著十八塊紅布,不多不少呢。
二夫人的臉立刻漲得青紫,一雙眼睛也憤怒的瞪著假極空,張口就罵,“好個神棍,大嫂,你怎麼找來這種人?搞得府裏烏煙瘴氣的。神棍,你說,你是何時進了我的院子,你個混蛋有沒有看到什麼?天啊,我的悠嵐還住在院子裏,你有沒有對她做什麼……”說著,整個人差點都衝了上去。
那極空眼見二夫人像瘋了似的衝過來,急忙道,“我不知道,我明明把東西放在三房的,我怎麼知道會跑到你那兒去了。”
“什麼?”
“什麼?!”這下,不止二夫人,三夫人也驚起來了。“你說你放到我的院子的?你個臭和尚,你為什麼要陷害我,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你說,你說啊。”
假極空看了秦氏一眼,粗著脖子吼道,“我隻是想,反正定的西南二方,就不要浪費機會……”
“你個混蛋!”三夫人急的眼睛都紅了,眼看著都快哭了。
官差看夠了一場鬧劇,拉著一群和尚,對季府人道,“好了好了,你們還有什麼冤屈到衙門去說,這幫人行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些案子加起來估計要忙上一陣子了,走了走了。”
官兵離開後,四下的氣氛又凝固了,二夫人斂眉不語,一雙眼睛卻複雜的看著大夫人,三夫人趴在福媽媽懷裏哭泣,季雲雀和藍姨娘早已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