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季莨萋不吭聲了,季靨畫有些詫異的看她一眼,隨即眼神也陰沉了下來,她剛才那句不過是披著客套的諷刺話,目的就是激化季莨萋,她知道季莨萋聽出來了,她等著季莨萋這個牙尖嘴利的賤丫頭反駁回來,平時這丫頭不是口齒伶俐得很嗎?隻要這賤丫頭吭聲了,季雲雀必然與她大吵,屆時這場罵戰才會更精彩,可她沒料到這丫頭這麼狡猾,居然住口了,弄得她一腔火氣堵在胸口,出也出不去。
“好了,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該用膳了。”藍姨娘笑眯眯的打著圓場,手還在桌下輕輕地拉著季雲雀,提醒她不要說話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秦氏和季靨畫的事,關她們何事,季雲雀這麼多管閑事,不過是為她人做嫁衣罷了。
季雲雀是死盯著季莨萋不放,還想再說幾句惡毒的話,可看到秦氏正麵色陰沉,眼神淩厲的喝著茶,她心頭一顫,立刻不敢說話了。
場麵一時沉寂下來,秦氏棒著茶杯沉默不語,半天後,她突然對身邊伺候的丫鬟梨花道:“茶都冷了,還不快去換一杯!”
她的語氣十分冷漠,本就十分害怕她的梨花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雙手不由得哆嗦一下,趕緊奉上熱茶,誰知手忙腳亂之間茶水一下子灑出來,滾燙的茶水碰到了秦氏的手背,秦氏疼得慌忙推開茶杯,心中說不出的惱怒,伸手給梨花狠狠一記耳光。
“混帳東西!存心想害死我?!”
這場變故來得太快,一時間竟沒人反應過來,眾人回過神來,就見丫鬟梨花已經跪在地上,可憐巴巴的磕頭求饒。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夫人饒恕!”梨花深知自己是闖了大禍,趴在地上,額頭撞得咚咚響。
秦氏冷哼一聲,暴怒的道,“我知道你心思,是瞧著年紀大了,想要放出去嫁人是不是,覺著我這個主子礙眼了,就想著法子來害我,你想要燙死我……”
“夫人!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啊……”梨花真是嚇昏了,夫人怎麼又提到嫁人上去了,她何時又那種外心了。
“住口,你這個該死的東西!”秦氏說到這兒頓了一下,不露痕跡地看一眼季莨萋,繼續說道:“既然是個這樣有外心的丫頭,我今天成全你,楊媽媽,把她拉出去。”
“夫人!奴婢有罪,奴婢有罪……求求您大慈大悲饒了奴婢……”梨花趴在地下連連求饒。夫人這個人心狠手辣,她要是讓楊媽媽拖下去了,說不定命就真的沒了。
“你別做夢能逃過去!登鼻子上臉,什麼東西,被人抬舉幾下就不知道骨頭有多重了,分不清誰才是你的主子!”秦氏嘴上罵梨花,心裏說不出的怒氣卻全都是衝著季莨萋。
隻可惜秦氏的指桑罵槐,季莨萋卻像完全聽不懂似的,無動於衷,絲毫也沒有發怒或者窘迫的意思。今日從到四香園,踏進廳內,季莨萋就感覺到有些不對,秦氏的態度,她的眼神,甚至她的一舉一動,太沉默,太冷靜了,連續幾天季莨萋天天到四香園用膳,可從沒見過今日這樣的秦氏,她這般內斂隱忍,今晚必定是有所圖的,那她就冷眼旁觀,看看秦氏到底要搞什麼花樣。
不過從秦氏找茬換茶開始,季莨萋基本上就猜到了,這個叫梨花的小丫頭,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平時都是在外麵伺候的吧,今日怎麼站到秦氏身邊去了,看來今晚的重點在這裏。
秦氏厲聲罵了一會兒,抬頭看季莨萋無動於衷,便又對著楊媽媽吩咐,“還不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楊媽媽連忙大聲喊守在外頭的媽媽們,她們立刻衝進來拿人,梨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拚命掙紮,其中一個媽媽手下一滑,讓梨花一下子逃脫,她立刻沒命一樣跑到季莨萋的腳底下,大聲喊道:“五小姐,五小姐!救救奴婢吧!幫奴婢求求情!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
善良美麗的天仙季靨畫在,雖是庶女但是排行也是第三的季雲雀也在,這個梨花卻千辛萬苦的爬到自己腳邊求饒,季莨萋心底冷冷的笑了起來,瀲灩的清眸在眨眼間已經掩蓋了眼底的一片素冷。
梨花用盡心力的喊著,死死抓住季莨萋的裙擺,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小巧心裏一驚,她不安地望向季莨萋,她覺得秦氏今天似乎一直在演戲,指著梨花罵五小姐,可是這一罵卻是一條人命啊,這個梨花更好笑,在場誰看不出來五小姐是眾人中最沒說話份兒的人,梨花求誰不好,怎麼偏偏就求上了五小姐?
小巧看不通透,藍姨娘這樣的人精確實看明白的,在季府這麼多年,跟在秦氏身邊這麼多年,藍姨娘怎會看不出秦氏現在弦外之意呢,想到這裏,她便向季莨萋望過去,目光幽幽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