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有元立刻有股不祥的預兆,但想到自己連死都不怕了,她就算再捅他一刀,他應該也能泰然處之了吧,便笑著點頭,“你說。”
“現在其實他們什麼都知道了,隻是我們不承認,他們又拿不出證據,我們才能活到現在,但是隻要還活著,這麻煩就不會斷,所以,還是要找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你是說……”錢有元悲傷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殺了我吧。”
秦氏鄙夷的瞪他,“要是殺了你就行了,我還需要想這麼久嗎?你少自以為是。”
為她而死,還要被批一個自以為是,他苦笑一下,不再說話。
“石媽媽你認識的,回頭就說告訴他們,你苟合的人是石媽媽,死無對證,你又禍水東引,到時候當著所有人你自盡,這樣事情就簡單了,他們也再無法挑出我半點錯來。”
錢有元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不敢相信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為她受苦他肯,為她死他也肯,但她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石媽媽,虧她說得出口,她說的時候難道不覺得惡心嗎?
“可不可以……別這樣。”過了好半天,他才掙紮著說,臉已經蒼白無色了。
秦氏的臉色一寒,“你什麼意思?!”頓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什麼,嗤笑一記,“不會吧,你不會到現在還想為我守貞吧?錢有元,你又不是個女人,為了我十多年不娶妻也就算了,可到了現在,你還想拖累我?!”
“……我怎麼會拖累你。”
“不是拖累是什麼,你為什麼不站在我的立場想想,你要想救我,保全我,最好的方法就是屈辱的去死,你不是這麼愛我嗎?那為我做這點小事也不願意?”
這是小事?錢有元對秦氏執著,對她癡愛,這都建立在他有感情潔癖的基礎上,他對她忠貞,專注,也因為這一點,但是現在,他一心守護保衛的女人,卻要親口碎裂他的一切妄想,他渾身仿佛一下子被抽幹了力氣,臉白得近乎透明。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最終的最終,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蒼白的問,“你可曾有一刻,愛過……”
“沒有!”知道自己說太多也是枉費,而且堅信錢有元最終也會為自己承認和石媽媽有染,所以即便是臨死之前,秦氏也沒想過哄一哄這個為了自己癡心絕對了半輩子的男人,或者她已經習慣了這個男人無償的給予,因此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交托相對的付出,因此,殘忍的說,“我沒愛過你,一刻也沒有,我以為你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你別這麼傻。”
錢有元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真的,一刻都……沒有?”
“為什麼會有?”秦氏很想笑,“你隻是個狗奴才而已,本夫人能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還想要我愛你,你配嗎?你隻是我身邊的一條狗,隻是我對你好一點,你就自以為你能擺脫四足,兩腿行走了嗎?錢有元,你不要這麼天真,現在,我命令你,滾出去,告訴所有人,和你痛殲的是石媽媽,然後在眾人麵前自盡。”說完,順手砸了一盞茶杯,將一塊大點的刀片丟在他跟前,“現在就去!”
秦氏是個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人,尤其是對錢有元,她說的沒錯,她真的將這個男人當做一條狗,一條泄欲的狗!一條報複季呈的狗,而現在,狗也該到了護住的時候了。不然,白養他這麼多年了。
錢有元看著眼前白花花的茶杯碎片,腦中突然想起季莨萋的話——我不否認你能為了她去死,畢竟是十多年的情分,但你願意嗎?你甘心嗎?
他腦子裏有了些模糊的念頭,似乎是不甘,似乎是壓抑,也似乎是憤怒,他手指慢慢向前,抓住那片碎片。
秦氏看他拿住碎片了,眼裏掠過一絲得意,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會答應,他是她最忠心的狗,一直都是。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事,狗也有軟肋,兔子急了還會咬人。
在秦氏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隻見錢有元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腳踝,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渾身一僵,然後半個身子被他拖了下來。
“啊,你幹什麼!”秦氏大叫!
錢有元卻像要證明什麼似的,硬是將她拖下來,手裏那塊刀片逼著她的小腿上,透過薄薄的襪子,讓肌膚感受到那股尖銳。
“錢有元,你瘋了嗎?!你快住手!”秦氏一邊踢他,一邊瘋狂的掙紮。那逼在自己腿肚子上的碎片像是一點威懾效果也沒有,她相信這個男人不會傷害她!
她的自信並不是莫名其妙來到的,事實上錢有元的確不會傷害她,隻是難免會有錯手。
直到那碎片插進了她的肌膚,鮮紅的血染紅了白色的襪子,她才僵硬的停下,看著自己的腿,另一隻腳狠狠的將同樣呆愣住的男人踢開,還一腳踢在他的下巴上,他的下巴整個脫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