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昭這時走進來,揮揮手,示意那一排黑影出去,自己則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的說,“隻是一點迷香,想她們睡得好點。你不用緊張。不傷身。”
“桃憐才四歲。”
“四歲,不小了。”他將茶水喝盡,感覺口中的幹涸微微緩解。
季莨萋懶得跟他廢話,倒了點茶水,沾濕了帕子,要將兩人弄醒。
“等等。”百裏昭拉住她的手腕,“現在醒來她們也幫不上忙,隻會受驚而已,不如就讓她們睡一晚上,我保證,明日一早,她們會正常醒來。”
“確定?”季莨萋也是怕兩人吸了太多迷藥,對身體有害才,如果真的能保證明早正常醒,她也不想桃憐現在醒來受驚。
“確定。”他言之鑿鑿。
季莨萋將手帕丟下,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你的話,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該不該信。”
“哦?怎麼說?”他明知故問。
冷哼一聲,季莨萋坐下,“我表哥呢?我姑姑、姑父呢?你答應讓他們回來,他們人呢?”
看她那認真的小臉,似乎真的生氣了,百裏昭不敢招惹,伸手揉了揉她眉心的小疙瘩,失笑道,“你無須緊張,我讓他們回來,是他們自己不願回來。”
“……”
季莨萋這才想起來,她的姑姑,當初是跟姑父私奔的,十幾年來都沒靠過季府,既然真的安然無恙,那又何必主動跑到季府去?
“他們人呢?”
“一個叫牛家村的地方,種地。”
“你沒告訴他們,祖母很想他們?”
“說了。”他聳肩,“但他們也有自己的想法,季府,也不是隻有季老夫人一人。”這裏麵暗藏的意思,季莨萋明白。
當年姑姑私奔,跟家裏幾乎劇烈,三個哥哥與父親都將她視為家族的恥辱,雖然如今父親過世了,但哥哥們卻……並似乎不願她再出現。
“放心,據我所知,每年,你姑姑都會來京都,遠遠地,想盡辦法,看你祖母一眼。看她安好,便自行離開。”
季莨萋沒有說話,垂著眸,心裏很不是滋味。
祖母盼了一輩子,也就盼個一家團聚,但現在看來,似乎……不太可能了。
兩人間不再說話,房間裏彌漫著一股寧靜。
直到一刻鍾後,連城進來,附在百裏昭耳邊說了兩句什麼,眼角還掃了季莨萋一眼,又閃身離開。
“已經解決了,那些人,據追查,是石家派出來的,為的是擄截你。”
石家,石輕煙。
果然是為了那枚鐲子。
深吸一口氣,季莨萋有些煩躁,“真是麻煩。”不想招惹的事,偏偏自己找上門來,弄的她無緣無故又一次站在了風口浪尖。
這次刮過來的,還是一陣大浪。說不定,她隨時就會被這陣浪花淹沒,屍骨無存。
一瞬間,季莨萋心裏想了很多,周旋,解決,還有反擊。
看她摩挲著下顎,眼神銳利的盯著桌麵,心思卻早已飛到九霄雲外的摸樣,百裏昭失笑一記,靠在桌上,看著她的樣子,卻笑得有些傻。
三年來,總算,能再見了。
“莨萋。”他突然喊她。
抬起眼,她下意識的看過去。
瞬間,便被他那雙深邃漆黑的瞳眸給吸了進去。
“三年前臨走之前,我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季莨萋皺眉,沒回答。
“這三年,你還沒定親,你在等誰?”
“……”季莨萋還是不語。
百裏昭淡笑,“那你猜,我這次回來,是為什麼?”
***
“小姐,我們真的要下山?”第二天中午,秋染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不確定的再次向季莨萋確認。
季莨萋抱著桃憐,輕嗯一聲。
秋染不好多問,高暢卻知道其中原因。她不知道昨晚主……百裏公子是什麼時候走的,但是應該很晚了,一間房內,孤男寡女,今天從早上開始,她便在擔心小姐會怪罪她,可小姐一句話都沒說,這卻讓她心裏更加沒底。
到底小姐是什麼意思,昨天才上山,今天就要下山,為什麼?因為百裏公子嗎?
想不透,高暢也不再多想,乖乖的將行李收拾好。
“姐姐,我們這就要走了?”桃憐揚著一張小臉,皺著眉頭問。
季莨萋點點頭,摸摸她額前的發絲,“嗯,桃憐不想回去嗎?”
小桃憐想了一下,奉送個大大的笑容,“姐姐去哪裏,桃憐就去那裏。”
季莨萋溫暖一笑,這個孩子,不愧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果然跟她同心。
若是她不是三夫人的嫡女就好了,那她,一定會想盡一切方法,把她過繼到自己名下,做自己的親妹妹。
等秋染和高暢收拾好東西,才剛過中午。
寺廟的禪師留她們用了晚膳再走,季莨萋拒絕了,她並不想在山上再多呆一刻,這個地方危機四伏,她這次帶的人很少,還是不要太過托大,小心謹慎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