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狹小的值班室，沈以沫蜷縮在單人床上，腦子裏不停回想著那句話。
“沈醫生，你做醫生的初衷是什麼？”
“沈以沫，你讓我惡心！”
“就算你嫁過來，也隻會是形婚，我不會碰你，死了這條心吧。”
昔日種種浮現眼前，一團鬱結之氣從肚子裏竄到了嗓子，梗在喉頭，上下不能，像是嗓子裏卡了根魚刺，讓人呼吸都困難。
其實她愛他什麼呢？無非就是當愛成了習慣，成了生命力不可或缺的東西，她就已經無法自拔了。
次日，沈以沫頂著一雙黑眼圈找到那位年輕的車禍患者。
他躺在昂貴的重症病房，門外的老人佝僂著腰，頭發花白，沈以沫走過去，“阿姨。”
“你是……？”
“我叫沈以沫。”沈以沫開口，有些猶豫，可誰知老人忽然激動起來，抓著手上的拐杖就往沈以沫身上招呼：“你這個賤女人！你就是那個沈醫生，我都聽剛剛來的小護士說了，你要我兒子的心髒救你的丈夫！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心狠啊，你的丈夫就是人命，我的兒子就不是！你還是個醫生，簡直是喪盡天良啊。你不得好死！”
木質的拐杖搭在背上疼得厲害，沈以沫用包紮了的左手去擋，可胳膊也被老奶奶打紅了，她咬著牙抓住了老奶奶的拐杖，聲音顫抖。
“阿姨，對於您兒子的遭遇我也感到十分抱歉。他現在腎髒器官已經衰竭了，最多不超過一周就會……我知道您兒子之前也簽署過捐獻器官同意書，為什麼您就不能讓他去救另一個生命呢？”
“哼！說得好聽！其實你就是想用我兒子的命救你老公！你們都是吸人血的家夥！”
眼看著阿姨的拐杖又要打上來，沈以沫知道不能硬碰硬，隻好暫時撤退。
可心裏，還是沒有放下。
這次，不為了褚恒謙。
隻為了，她要對自己的病人負責。
下午，看著老奶奶趴在玻璃上偷偷地抹眼淚，沈以沫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茜茜走過來：“對不起啊沈醫生，我提前告訴她了。”
“沒關係。”沈以沫疲憊的說：“我一定會說服她的。對了，我剛看到張醫生過去和阿姨說了什麼，怎麼回事兒？”
“是這麼回事兒。老阿姨沒什麼積蓄，兒子也沒幾天好活的了，家裏還有個六歲的孫子，張醫生過去問問她，是放棄治療，還是一天萬把塊錢的在重症監護室……”
“這樣啊。”
茜茜走後，沈以沫立刻撥通了一個電話，隨即，等她在走過去時，老阿姨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醫生，對不起，能不能在通融通融，我一定會找到錢來的……”
“是我。”沈以沫轉過身去麵對老阿姨，她現在已經收起了剛剛的鋒芒，老阿姨看了她一眼，睫毛上掛著淚：“你怎麼又來了？”
“阿姨，住院費我已經交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捐獻，你兒子的住院費，我都全包。”
離開病房，沈以沫撥通了那個熟悉的電話，但是無人接聽。
他連她的電話都不接了嗎？
“我同意簽字，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做心髒手術。”
第二條：“我是用你的主治醫生身份跟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