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兒,餓壞了吧?來把這碗飯吃了。”
隨著聲音的響起,房間的光線一暗一明之間,一個荊釵布裙的婦人自外麵走進來,端著碗來到簡陋的床榻前,對著半躺在床榻上的韓成出聲說道。
婦人不到四十歲的年紀,但是因為終日的操勞,曬得黝黑的臉膛上早已經如同這個時代諸多的人一樣,爬上了諸多皺紋。
不過此時,看著半躺在床榻上的韓成,婦人帶著疲態和憔悴的臉上,滿是放心與憐愛的神情。
“兄長快吃,這可是純麥飯,娘一點野菜都沒有放!”
一個麵黃肌瘦、頭發同樣黃黃的小女孩在一邊滿是雀躍的說著。
同時眼睛望著婦人端在手中的陶碗,小手從嘴角掠過,拭去流出的口水,又悄悄的連著咽下幾口口水。
“娘,我不餓,給小妹吃吧。”
韓成看著眼前的婦人,以及偷偷擦拭口水的小丫頭,勉力扯出一個笑容,出聲說道。
這聲娘,喊叫起來已經沒有昨天那樣生硬了。
“兄長吃!娘還用阿姊帶回來的糧食,熬煮了菜粥,裏麵放了好多的粟米!”
不等婦人開口,小丫頭已經把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一樣,聲音裏帶著小孩子式的故意誇大,想要以此來證明菜粥的美味,以及自己並不饞麥飯,同時也將眼睛從婦人手裏端著的陶碗上移開。
韓成忍不住微微的吸了一下鼻子,小丫頭口中聽起來似乎多麼了不起的菜粥,他之前已經見識過,就是先將一些小米熬煮好,快要出鍋的時候往裏麵放入很多切碎的野菜熬煮出來的飯。
而且還是一碗裏麵,超過三分之二的都是野菜,剩下的才是湯水以及小米的那種。
就這還是小丫頭的阿姊從婆家帶回來了一些糧食之後,所熬煮出來的飯食,之前家裏所食用的食物都是些什麼,可想而知。
至於將小丫頭饞的不行、全家現在隻有韓成才能吃的麥飯,其實就是將小麥粒放到石臼當中,使勁的搗搗,把麥粒搗爛之後,放到鍋裏添水熬煮出來的食物。
這樣的食物自然好吃不到哪裏去,但已經是整個家庭最好的食物了。
而且,從小丫頭以及婦人之前的對話裏,韓成得知,這些麥粒同樣也是姐姐從婆家帶回來的。
“小慶,你病才剛剛好,這時候要多吃些好的,糧食吃完,阿姊在就再帶一些回來。”
小丫頭的話剛落音,房間裏的光線又是一暗一亮,又是一個穿著補丁的女子從外麵走進來,手裏還提著一個瓦罐,瓦罐裏麵就是小丫頭口中的美味菜粥。
這個女子長得和婦人有八分相似,不過要年輕上許多,正是韓成這具身子原主人的姐姐韓杏。
韓杏比韓成要大上好幾歲,已經出嫁了,並且還生育了兩個孩子。
大的帶小的,這是農村最為常見的事情,父母需要幹活,為生計而忙碌,所以韓成的前身幾乎就是在姐姐的背上長大的。
對於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弟,韓杏非常的親,平日裏回娘家,總是要帶上一點好吃的給韓成。
前幾天聞聽韓成掉河裏,染了風寒高燒不止、昏迷不醒之後,更是急的嘴角出了燎泡,匆匆的收拾了一些東西,就急匆匆從幾十裏外的婆家趕了回來。
見到昏迷不醒高燒不退的韓成,既著急,又心疼的直往下掉眼淚。
直到昨天清晨的時候,韓成身上的高熱忽然退去,人也轉醒之後,這才算是逐漸的放下心來。
整個愁雲慘淡的家庭,也隨著韓成的蘇醒變得雲開霧散起來。
看看屋子裏三個年紀大小不一齊齊望著自己的女人,再看看婦人手中缺了小口的陶碗裏裝著的麥飯,韓成沒有辦法繼續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