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資料,揮揮手,“趙開七?他早就出獄了。”
“那麼,他去哪裏了?”
溫故並不意外,蘇知新告訴她,他已經出獄了一個禮拜,隻是,她不知道他的去處。
“還能去哪裏?如果檔案沒有錯,他應該是本地人吧,走的時候還有朋友來接。肯定是回家了,你去他家裏找他,肯定沒錯。”
有朋友來接?
是。。顧然嗎?
溫故的脊背頓時僵硬。
如果是他,肯定不會讓自己見到開七的,畢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他很恨她。
溫故緊了緊自己的手,不知道應不應該改變主意。
趙開七的爸媽自他十八歲入獄之後,一夜白頭。
他從調皮搗蛋,卻從未做出什麼違法的事情,聽到兒子搶劫,蓄意傷人之後,趙母更是直接昏了過去,從此身體便不再利落了。
趙家出了個傷人犯,在街坊鄰居之間,自然抬不起頭,三年來,指指點點不再少數。趙父趙母也漸漸不愛出門,不愛見生人。
總之,那件事情的發生,改變了不止一個家庭。
趙開七的步伐沉著,踏入家門的一瞬間,心情辛酸複雜,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
“爸媽,我回來了。”
這句話分外艱難地從嘴裏出,帶著鹹濕的苦澀,顧然站在一旁,連自己都覺無法麵對兩位長輩。
趙父的頭發花白,與實際年紀相比,大概還要老上十歲。他見眼前的影子既熟悉,又陌生,“你喊我什麼.”
不可置信,顫顫巍巍,他清了清幹啞的嗓子,“開七回來了嗎?”
“爸!”
趙開七終於承受不住,一下子哭著跪在地上,往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兒子回來了,是兒子不孝順,回來得太晚了。爸媽,對不起!!”
在牢裏的那幾年,他其實每都會問自己一遍,後悔嗎?
如果是換做二十歲的自己,還會獨自一個人承擔一切嗎?
他無法確定,十八歲的時候,氣血太盛,太重情義,可現在呢?看到家饒白發,就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他的心髒一陣絞痛,快呼吸不過來了。
幾年未見,那麼熟悉的聲音,在泛濫的淚水了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所有人都過得不好,趙父趙母,還有顧然。
自責,愧疚,甚至是害怕,他連到自己母親的墳頭上柱香的勇氣都沒有,幾年來在x市混日子,自我麻痹。趙母知道兒子歸家,艱難地從床上起身,不知道以怎麼樣的心思踱到客廳。看著兒子,先是狠狠地抽了趙開七一巴掌,又狠狠地抱住跪在地上的他,“我的兒子,兒啊,你終於回來了,媽等了你好幾年。”
還有父母,還能團聚。
真好。
顧然佯裝咳嗽來掩飾自己的鼻酸,這樣的痛哭團聚情景,看得自己並不好受。
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了許久,還是趙父站起來緩了緩氛圍,“行了,我去買點菜,替兒子接風洗塵,將過去不好的事情都洗去,以後咱們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個家庭。”
“顧然,你也留下來一起吃飯,這些年,要不是你的接濟和安慰,真不知道我們夫妻倆還能撐多久。”
趙母聽罷,跟著抹了把淚,“得對,開七,你也要好好謝謝人家,過年過節總是寄東西,寄錢,是要把我們當父母,替你好好照郭媽。我從來想不到會有這般有情有義的孩子。”
趙開七連聲答應,正轉身,顧然卻死活不肯受這個禮。
他本就不該受,更是受不起。
目光交流之間,兩個男饒心緒不言而喻。
於趙開七而言,他們兩個,不是沒有隔閡的。
有些事情,大概隻有他們二人才明白。
至少,三年來,顧然不曾探望過他一次,即便他極力補償著自己,極力盡自己該盡的義務。
他在獄中,除了父母,記掛的便是身邊的朋友,那個總愛和她吵架的唐不甜,還有傻傻的溫故,還有呐,被送進那,老大哭得最慘。
可後來呢?沒有人再來看過他,一個都沒櫻
地板上有多少條裂紋?角落裏有多少蜘蛛網?趙開七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與世隔絕的三年,他很孤獨。
顧然動了動幹澀的喉嚨,他想什麼,又覺得不管什麼都沒有用,好在,開七出獄了,過去的,便讓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