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睡的愚者(2 / 3)

“你不喜歡說話,對嗎?哈……”

伍德喘著粗氣,要用說話的方式來集中精神,來分散肉身的痛苦。

“有人說,你是魔鬼的子嗣,你真的是嗎?”

掏出崩出缺口的刀子,高高舉起,猛力扣下。

乓——

像是一把鑄錘。

等刀刃發熱發紅。

他就換上另外一把。

乒——

“你要真有那麼大本事,怎麼就這麼容易被人弄死了呢?還和‘我’這個人渣、混蛋、流氓埋在一塊,做了合葬。你這魔鬼當得真窩囊。”

伍德的眼睛裏開始冒血絲,腳下全是虛汗,身體已經開始脫水。

“放心,我不會認輸,不會像你一樣。”

哢——

門鎖開了。

沒有伍德預想中來得那麼猛烈,鎖扣在猛烈的鑿擊下,金屬疲勞而產生了形變,鎖芯像是麵條一樣拉長斷裂。

伍德推開了門,步履蹣跚地走到刑訊房門旁,聽著外邊的動靜,確定沒人之後,他凝視著牢門裏的山羊。

它一動不動。

不對。

似乎是動了那麼一下。

伍德確定自己沒看錯。

山羊的屍體確實動了一下。

不過轉瞬間的功夫,從羊屍的肚皮地下鑽出來一隻肥得流油的老鼠,竄出籠門,一頭撞在漆黑的磚牆上,一命嗚呼。

“可把你能耐的……”伍德對山羊說。

他推開了門,隻要往外走,走過資料房和牢獄倉庫的玄關廊,走出牢房大門,他就能出去了。

這條路不長,一百米不到。

可是走出去之後,他能去哪兒呢?

肯定回不去莊園,朱莉不能包庇他這個罪犯。

落草為寇嗎?逃到別國去?

和這幾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法官拚命?

不,隻要能活下去。

活到明天,活到自己能想明白。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往哪兒去?”

要活到想明白最後一個問題,隻有活著才能想出答案。

可惜的是。

伍德先生和那頭遭遇厄運的肥耗子一樣,剛出門就撞上了一堵結實的“牆”。

路德維希大法官在門外靜候多時,手裏拿著朱莉的槍,麵露微笑,黑洞洞的槍口中,銅皮彈頭光澤飽滿。

路德維希大法官說:“你的罪名又加了一條,這算越獄。還好沒人看見,表弟呀。這是要加錢的。”

伍德讓槍口逼得退回了牢門。

路德維希問:“刀子呢?”

伍德扔下刀,踢去刑訊房。

“乖!聽話!我這才明白,法典對你沒用,槍才有用。”路德維希的表情像極了黃鼠狼:“而且得是朱莉的槍,一槍就能殺死人。”

伍德問:“你和我姐姐說什麼了?”

“我和你家祖宗上是親戚,後來分了家,我想,骨肉分離的痛苦持續了那麼多年,是時候合二為一,壯大我們的家族了。普拉克,你叫普拉克,我也叫普拉克,我們都有【勇氣】,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說對嗎?”路德維希喋喋不休,言辭和善,持槍手穩如泰山。

伍德大笑:“哈!她肯定罵你放屁!你在我姐那碰了一鼻子灰,這才來找我,想撬開我的嘴!”

“小畜生。”路德維希變了臉,從笑眯眯到冷冰冰,“我在和你談生意,你壞了我和帕奇的生意,讓鎮子上五十來號人失去了工作,他們造藥,運貨,殺馬匪,派傳單發新藥廣告,回收廢棄的醫藥瓶。醫鬧來了,還能賺到一筆打手的錢,我知道這裏邊有一些不幹淨的錢,我負責的就是把錢變得幹淨。現在倒好,帕奇醫生死了,這些勞工恨不得你下去給他陪葬,把你的卵蛋從屍體上扒下來捏碎了喂狗!說起來很殘酷,但我不一樣,我不是那麼殘忍的人,普拉克小畜生。”

伍德眉頭一挑,保持沉默。

路德維希無奈地笑出聲來。

他說:“我罵你的同時也在罵我自己,我們都是普拉克,是一家人,同生共死,同榮同辱的一家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幹著什麼喪盡天良的活計,不論是醫藥法還是憲法,武器管理法還是決鬥法,民事還是刑事,我都能倒背如流。我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一套接著一套。但事實就是,你蹲在牢房裏,等著絞繩崩斷你的脖子,我拿著槍,和你談新的生意!和你談談我們該怎麼讓你活下去,讓這五十來個暴民,不變成罪犯,不去殺人。讓這五十來個勞工的家眷有糧食吃,能安安穩穩地過下去。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但這條路,走不通,你姐姐也和你說過,走不通。”

伍德:“可把你能耐的……”

“你是不想和我談生意了?!”路德維希瞪圓了眼,拉動撞錘,子彈待擊。

伍德退回了牢籠中:“大法官,你要合法地殺死我了?我有個請求。”

路德維奇氣得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