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大帳內,陸林風就感到一陣悶熱和焦躁的氣氛。
邱婉娘沒有說話,徑直走到居中的卓力格圖身邊坐下了,臉色平靜地看著站在中間的他。
帳中有十幾個人,或站或坐,也全都齊刷刷地注視著他,這些人中多數在五年前都見過,隻是眼神不再友好,而是冰冷。
可以想像出,在他進來之前,這個大帳內正在進行爭論,而他的出現,讓所有人短暫地達成了一致,閉嘴。
這不是一種友善的氛圍。
陸林風掃視了一下大帳,發現右手邊有一個頭上紮著衝天辮的人,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最為冰冷,殺機毫不掩飾。
乃蠻使者,旭日幹。
旭日幹沒等卓力格圖開口,就先說道:“尊敬的西北海部首領,乃蠻部再次要求與您締結同盟,作為結盟禮物的兩千斤白砂鹽已經快運到了。”
這番話,他剛才早就說過,再次說出來,明顯就是給陸林風聽的。
原來,路上遇到的那幾輛乃蠻馬車上,拉的就是這兩千斤白砂鹽。
兩千斤白砂鹽,真的是一分重禮,就是拿兩千匹良馬去換,也能難在草原上在短時間內湊齊。
草原人對鹽的珍視,比大涼人對黃金更甚。
一方麵是重禮,一方麵是為別人賣命,這兩個選擇擺在卓力格圖麵前,選哪個似乎不言而喻。
“你來這裏的目的,我知道,我需要足夠的理由。”
卓力格圖沒有回答乃蠻使者旭日幹的話,而是麵無表情地盯著陸林風。
能打動人的理由很多,可不論什麼理由,總是跟兩個東西相關,財和命。
乃蠻要求結盟的理由是財,那兩千斤白花花的白砂鹽已經作為籌碼,放在天平上了。
能比財更重的籌碼,隻能是命了。
“東北海部被消滅,下一個就是西北海部。”陸林風開口說道。
卓力格圖沒說話,這個理由顯然不夠充分。
陸林風繼續說道:“十幾年來,乃蠻從未騷擾過西北海部,為的就是現在讓你袖手旁觀。東北海部若是被消滅,北海北部的廣大草原,十之七八都歸了乃蠻。到時西北海部如何在此立足?”
卓力格圖嘴角動了一下,但還沒有說話的意思。
“胡說!我乃蠻部與西北海部的盟約是對著長生天發誓的!尊敬的首領,您不可聽他胡言亂語!”
旭日幹手舞足蹈,有些急了。
陸林風平靜地等他說完,繼續說道:
“那時候如果乃蠻大軍來襲,西北海部絕不是對手,不想滅亡,隻能逃亡。
逃亡的方向有兩個,一個是向南,一個是向西。
向南,隻能進入大涼境內,大涼北境駐軍二十萬,有山林險阻,有堅城高牆,唯獨沒有草場。
向西,一片沼澤之地,夏季長草之時,泥濘不堪,人馬陷入幾息便無跡可尋。再向西,就是汪古部的領地,汪古部已經離開北海附近七十餘年,與西域異族交往甚密,已逐漸被其同化。你覺得他們會接納你嗎?如果與汪古部開戰,即便勝了也是慘勝,若是敗了,草原之大,將無西北海部立錐之地!”
陸林風的籌碼是命,不是性命,是命運!西北海部的命運!
此時西北海部若袖手旁邊,乃蠻兩千斤白砂鹽換的將是西北海部全族的命運!
這太值了,世間沒有比這更便宜的買賣了!
“你的理由,打動了我,不過我覺得還不夠。”
卓力格圖眼睛突然睜大了一下,馬上又麵無表情,繼續說道:“若是我援助你們,你們能否保證此戰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