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身世(1 / 2)

我心裏也是波瀾起伏,“慕秋水是慕秋寒的女兒,聲望武功雖略有遜色,宮主之位也還是落到了她的身上。這個蘇小蝶蘇老板娘,居然是慕秋水同父異母的妹妹,隻是母親雖出身名門,她卻大概隻是個被遺棄的私生女。那個慕秋月又是甚麼身份?這個青銅麵具人又是誰?他怎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他怎會知道這麼多?”

這時青銅麵具人道:“雖涼風有興,奈俗人相擾,此番良晤,姑且作別。”他話說完,我也聽見了身後細碎的腳步聲,由大院向外,慢慢接近飛魚幫的大門。我道:“要走怕是沒那麼容易。”青銅麵具人笑道:“你不會留我的。”我道:“哦?”青銅麵具人指著我身後,道:“她們死那麼幾個,對我來說,舉手之勞而已,我也一點不會心痛。你就不一樣了,你的心太軟,就算她們跟你無親無故,你也會很舍不得,不然死了那麼一個黃毛丫頭,你不會發出那般悲憤的長嘯向我示威。”

我往身後看了看,幾個娥皇弟子正向我們走來,在我回頭的瞬間,見其中一個取出一個物什,在口中吹了一下,一陣古怪的嗚嗚聲,劃破了夜色,驚擾了月光。這大概是娥皇弟子遇敵時發出的訊號。就在我背對青銅麵具人,嗚嗚之聲乍起之際,我倒飛出去,向青銅麵具人撲去,在此同時,我聽見一聲怪笑,一聲鞭響,笑聲向南,鞭聲向北。這電光石火,目光不及之刻,我心一沉,“壞了!”我的指尖方輕觸到青銅麵具人的衣襟,一聲慘呼響徹夜空,他的笑聲已從我身邊飄了開去,幾聲嬌喝聲中,幾件暗器從我身邊掠過,他大袖一揮,暗器便沒了蹤影,聽他金屬摩擦般的話聲響起,“還要不要再試一次?”

那聲慘呼是一名娥皇弟子發出,青銅麵具人的長鞭化成一條黑蛇,從他手中筆直竄出,戳中了那名弟子的右眼,鞭梢在眼,鞭體軟軟的垂墜在地,右眼顯然已瞎,這情形看起來恐怖之極。

若非我偷襲在前,這名弟子怕是已然無幸,可是若非我偷襲,他會不會拋棄手中軟鞭,去傷害一個無足輕重的娥皇弟子?我廢然而立,他在十丈開外的黑影裏,又發出那刺耳的笑聲,像是解答我的疑問,道:“她該多謝你,若非你襲我,她失去的遠遠不止一隻眼睛。”

我心中稍覺安慰,大概我剛動抓他的念頭,他也動了殺掉一人,混淆視聽,從容而退的心思。見他身形飄動,就要離開,朗聲說道:“尊駕既不以真麵目示人,高姓大名想來是不會說了,不知日後能否再敘,以補今日未盡之歡?”青銅麵具人的聲音遠遠傳來,“白露時節,霧靈山畔,夜雨刀下,幽靈幾何?”

我淡然笑道:“夜雨第一刀,我便第一魂。草木露水初沾之時,在下必在夜雨刀前,恭候大駕光臨!”我的說話雖輕,聲音卻遠遠傳去,甚至能夠聽見回音。青銅麵具人長歎一聲,道:“好功夫,好功夫!宿命,宿命!若你我聯手,普天之下,誰是抗手?”說著他的人忽然就像是十殿閻羅派出來的鬼差,黑袍飄飄蕩蕩,恍若禦風而行;他的話音尚在山穀間回蕩,他的人卻已去得不見影蹤。

飛魚幫會客廳的吳念菊、柳氏三姝等人聽得報警之聲,在青銅麵具人漸行漸遠之時,已全奔了出來。“那人是誰?”“走路姿勢真奇怪,像是被風吹走了。”“像個幽靈一樣!”我忽然回頭,看著那一張張千嬌百媚的臉,綻放出一臉的笑容,道:“他是殺害翠兒的凶手,咱們去追他好不好?”那幾十張嘴忽就全閉上了,良久之後,聽見一人道:“那人真的像鬼一樣呢!”

良久的等待之後,聽到這嬌滴滴的聲音,我哈哈大笑,“說的不錯!那人的確像鬼一樣!”我的目光從娥皇眾女的臉上一一掃過,她們臉上的神情,多是不更世事的迷茫與驚嚇。她們理所當然地認為娥皇是一棵參天的大樹,隻須報出娥皇的名號來,個個都會如驚弓之鳥,恭恭敬敬,誠惶誠恐,她們久已習慣這般的居高臨下,她們連自己都相信,自己的確高高在上。殊不知當江湖群豪見到她們退避三舍的時候,並不是因為她們有驚人的技藝,而是因為“娥皇”這個金字招牌。

這個深山幽穀的夜晚,這個如鬼如魅的人,在她們眼皮底下殺掉她們之中年齡最小的,她們卻全無知覺,她們忽然就怕了,否則老板娘出來這許久,怎地沒一個人出來探望?若非我這個外人頭腦一熱,不知天高地厚,強行出手,她們大概連凶手是誰都不會知道,就已變成明晨日出之時的屍體。此時我信極了青銅麵具人的話,不知為何,反正是信。想起青銅麵具人清瘦的身形,自信的態度,對自身、對敵人清醒客觀的判斷,條理分明的闡述,竟生出些尊敬,甚至連那金屬摩擦似的嗓音,仿佛也有種鬼魅般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