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事飛機屬於京市某航空公司,張一粒剛下飛機就被航空公司工作人員安排住進賓館。吃完午飯,張一粒對小木頭實施了催眠術,這是她考慮再三的結果。小家夥不能再受刺激,她不敢冒險。
她把他交給賓館前台的服務人員,告訴他們孩子昨晚身體不舒服哭鬧一夜,吃了藥就睡著了,自己去殯儀館需要半天時間。張一粒知道這家賓館是航空公司的附屬賓館,工作人員對待空難家屬一定會盡心盡力。
在殯儀館,張一粒見到了父母和大姐的儀容。這次空難死亡27人,重傷15人,輕傷31人,5人下落不明。這是華國曆史上排在第二的重大災難。國家、省市級航空部門負責人滿臉誠摯的安撫死難人員的親屬。張一粒懶得聽他們虛與委蛇的空泛之言,她含淚撫摸著父母大姐的儀容,想要把他們永遠刻在腦中,記在心頭。
與其他空難者支離破碎的屍體相比,父母大姐的屍體從外觀上看算是完整的,這也算老天對她的格外憐憫吧。可是既然憐憫為什麼不能還給她活生生的父母大姐?哪怕是重傷也有生還的機會啊。
不等她情緒穩定,已經有空難家屬聯係她到旁邊的休息室開會。大家討論最激烈的是如何賠付問題,張一粒聽著他們如菜市場賣肉似的爭論錢多錢少,心裏刀絞似的疼痛。她不否認其中大多數人因心疼死去的親人對航空公司遷怒怨恨,要求多賠償是一種發泄,但也有少數人眼裏閃現的是貪婪算計的光。
“我大哥是股市高手,一天能賺有些人一輩子的錢,航空公司這種賠償上線根本就不公平!”
“誰說不是,我叔父做生意說是‘日進鬥金’都不為過,這點賠償根本不值。”
“我表哥........”張一粒滿心煩躁,抬頭看見不遠處的牽頭人,走過去低聲說道,“我家裏有小孩要照顧,大家討論好結果告訴我一聲,我遵從大家的意見。”她把手裏的紙條遞過去,
“這是我的聯係電話,麻煩您到時再聯係。”張一粒很快火化了父母大姐的屍體,她沒有時間去為父母大姐操辦喪葬事宜,青省的二姐還停放在停屍間。但是至親之人必須通知到。
爸爸是孤兒,沒有父母兄弟,媽媽那邊必須通知。媽媽的老家在偏遠的南方山區,家裏還有一位七十多歲的老母親和一位比她小四歲的妹妹馮婉婷。馮婉婷結婚多年不能生育,最後離婚回了娘家,與母親相依為命。
二十年前,媽媽就要把外婆接到身邊養老,但是外婆顧慮小女兒寡婦身份,不論是帶著她到媽媽這裏,還是留下她一個人在山村都不合適,就一直堅持留在山村。因為離得遠,爸媽有時幾年才回去一次,但每個月都會給外婆寄去養老錢和保養品。記憶裏的外婆有一雙溫和慈愛的眼睛,瘦瘦小小的身板,有好吃的總愛塞進她們姐妹的衣兜。
不知不覺間張一粒走出殯儀館大門,“請問你是張一粒小姐嗎?”一位中年精英男紳士的攔住她問道。
“我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宋國義先生委托我......”
“他還沒死嗎?”張一粒冷冷問道。精英男尷尬的看向她,“張小姐,宋先生......”
“我再問一次,他還沒死嗎?如果沒死,我不介意給他補一刀。”
“張一粒,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的詛咒我兒子?”一對六十來歲的夫婦從旁邊的轎車裏走出來,正是宋國義的父母宋鐸與白茹,雍容華貴的女人難掩滿臉憔悴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