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船航行了一整天,才在一處偏僻的地方停泊下來。這裏的水相對清澈許多,能看見大大小小的魚類遊來遊去,綠色的水藻在湖水裏飄飄蕩蕩。天還在下著中雨,連續不斷的雨水讓湖水又上漲不少。上麵是嘩嘩而落的雨水,下麵是清波蕩漾的湖水,村民們被籠罩在一個水的世界中。

“這鬼天氣什麼時候是個盡頭。”馮士友坐在自家的木船上,仰望著雨簾中灰蒙蒙的天空,獨自發著牢騷。

“老弟,看我帶來什麼了?今天咱哥幾個好好喝幾盅,慶賀慶賀。”來福才劃著船靠近馮士友,船上的木屋內,熊華民周善平兩位副村長探出頭來。

“這樣的鬼天氣,有什麼可慶賀的。”馮士友忙招呼幾位進船艙入坐。馮士友的船是村裏最大的一隻,當初鮑有餘帶人造船時,他知道那批人裏有精通造船的能手,在木料富裕的情況下,他幹脆造了一艘能住十幾個人,裝1噸多貨物的大木船,把父母接到自己的船上住。

船上的木屋隔出六個房間,五間做了臥室,一間麵積最大的做了廚房,兼作餐廳和客廳。幾位副村長都喜歡到他的船上集會,用來福才的話說,空間大,敞亮。

“剛剛老弟的話,我可不讚成。”來福才把酒瓶放在客廳桌子上,“能逃到這裏,有吃有喝,一家人團聚在一起,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來老弟說得對。我帶著村民在外逃難十幾個月,和這裏的日子比,真是地獄天堂的差別。”周善平感歎道,“春夏還好,可以尋找樹皮草根充饑,到了秋冬,沒有東西可吃,許多人用枯草爛木充饑,還有的吃觀音土,最後都肚大如鼓,水腫虛胖,一個村子一千多人,到最後死了一大半。”

“周大哥說的情況,我和老鄉們都經曆過。好在最後落腳在東屏村,才過上人過的日子。”熊華民也有感而發道。

“所以我說,馮老弟,你就知足吧。我們啊,都算是有福之人。”來福才打開酒瓶。

“我就是發發牢騷,哪能不知足。”馮士友吩咐婆娘上了一大盤花生米,撕開油炸的米塊,倒到幾隻大碗裏,熊華民拿出自己帶來的一大包油炸貓耳朵,

“嘿嘿,這是我媳婦炸給孩子吃的,哥幾個嚐嚐。”這時候上別人家作客,大都沒有空手上門的道理,周善平拿出幾包方便麵,

“這是我侄子前幾天搶救翻船有功,張指揮獎勵的,現在可是稀罕物。”

“可不是咋的,我都好久沒有嚐過它們的味道了。”熊華民想起方便麵湯料的香味,忍不住咂咂嘴,“老哥讓嫂子燒點熱水,我們泡一碗,一人吃幾口解解饞。”

“留一包給馮老爺子和老太太嚐嚐。”周善平拿下一包,放在一邊。馮士友衝他笑笑,這是個會來事的主,怪不得被外甥女高看一眼。

幾人正喝著小酒談古論今,馮百萬駕著巡查船過來了,手裏拎著幾條被掏空肚子的鮮魚,

“爸,鮑隊長他們捉了這裏的魚,實驗後可以食用,不過,鮑隊長說了,不準許村民私自殺魚,怕引來鯊魚和食人魚。”

“真是太好了,好久沒有聞到肉香了,婆娘,把幾條魚都紅燒了,給爸媽也送一條過去嚐嚐。”馮士友高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