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忍(1 / 1)

我看著眼前這個莫名驚怒的人突然覺得人生真是諷刺不是嗎,當你苦於想要的到的時候那人對你如棄履,而當你放下的時候那人卻已然將你當成了私有。

“你不能走,你怎麼可以回到那種地方!”周瑞白惱怒的抓著眼前人的肩膀搖晃著。

我被晃的有些眩暈,畢竟是剛剛痊愈的身體果然經不起什麼大的折騰,如此的形狀回去想必清洛是要生氣的吧,想到清洛氣得冒煙的樣子我竟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敢笑!”那人驚訝的看著眼前對於他的憤怒無動於衷的人頹然泄了氣放柔了聲音勸道,“桓倉,你不適合哪裏,過去幾年你如何我不會過問,但是現在的你還是應該待在你該待得地方,而這裏無疑不是最正確的選擇。”

我抬頭看著那人收了笑意道:“教主,苛央不明白教主的意思,苛央是倌,自然最應該待得地方就是勾欄,也許教主所說的桓倉的確應該待在這裏,然而桓倉已死不是嗎?在相見的那一刻就死了不是嗎?在囚禁的第一天就死了不是嗎?在地牢的那一夜就死了不是嗎?現在站在這裏的是苛央,隻是苛央,隻能是苛央。”

那人似乎驚訝於我的決絕,盯著我似乎妄圖從我的臉上尋找到他所期望的破綻,然而很可惜我所說的卻是句句屬實。

那人似乎被我的表情所嚇到,懵然將我拉進了他的懷裏,緊緊的困住了我,沉聲在我耳邊急切道:“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的,我的。原諒我,原諒我,我錯了,真的錯了。在你倒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錯了,我看著你漸漸合上雙眼,我感覺著你漸漸失去溫度,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痛是那樣的清晰,也許早在更早的時候我就應該明白了。桓倉,苛央,那日你墜落懸崖我就應該明白了,然而我終究還是太過自負,我以為我僅僅是將你當做一枚棋子,而你墜落一刻的驚痛不過是因你長了一張與那人相似的麵容。然而時隔多年的現在,我竟然發現我錯的是那樣的離譜,也許早在煙雨江南的那晚我就已經愛上了你。桓倉,苛央,你留下好嗎,留下好嗎,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是記恨我將你當做替身,我不會為自己曾經傷你的所有行為解釋什麼呢,你若是此刻要拿我的命來出氣我也毫無怨言,隻求你不要離開,桓倉,苛央,你是在意凜嗎?放心我已經處理好了,在你出事的那晚我幾經將凜還給了未央山莊,他們答應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攪我們的生活,我用凜換了你的自由你可高興?不要走,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想要做誰,隻要你不離開我,一切依你,一切依你…”

我木然的任由那人抱著,心中卻隨著那人的話語一點點冷下來。並不是不相信那人所說的,然而那過去的種種傷害被再一次提起的時候無疑不是又一次的傷害,明明已經結痂的傷口何必要再一次將它刨開,即便那些已經注定被遺忘,然而曾經存在的真實卻還是又一次的提醒我曾經的無知和背叛。

我被那人抱起放在房間的臥榻上,全無感覺的任由那人為所欲為,不反抗亦不回應,漸漸的那人停下了動作,他沉痛的看著我幽幽道:“你終還是不願原諒我嗎?”

我看著那雙曾經為之癡迷的眼睛終還是有所不忍,因為我也曾如此執著過吧,繼而歎了口氣平靜道:“你我之間從來就不存在原諒與不原諒,因為所有的開始和過程都是傷害。我已經放下了,你為何卻依然執著呢?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不好嗎?不論你愛的是穆凜滄還是穆桓倉都已經死了,何苦如此呢?而你用那人的遺體換取的,其實本來就是我來到這裏的條件,你期盼的感謝對我毫無意義。”

那人愣愣的看著我有些慌亂的搖頭道,“沒,沒關係,我不在乎,我知道凜死了,死在我懷裏,可你沒有,你沒死,是我留下了你的生命,是我,你是我的,注定是我的,隻能是我的,我為什麼要放手,為什麼?你們都已經不愛了嗎?為什麼你們都要我放手?我不…”

我看著眼前慌亂的人,心中有了一絲了然,原來那人,那個應該稱為父親的人也曾要求過離開嗎?果然啊,這人的愛從來就如此的沉重,如此的獨裁,即便在那人死後依然糾纏不休。然而那沒有空間沒有未來沒有希望的感情終於還是毀了所有嗎?那人當年有時抱著何種感情迎接了另一份愛為他安排的死亡的呢?我突然發現對那人,我竟然也再難有任何埋怨,負了母親的那人也是個可憐人啊…

我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服,坐起了身子,看了那人一眼卻發現對著人,除了歎息竟然再沒有其他的言語,我不知道我到底該如何形容所有的一切,似乎所有的解釋都有些牽強,這隻是一場連綿了兩代人的鬧劇,也許與愛有關,然而最後除了毀滅卻沒有任何出路,但至少我想我是幸運的,我至少還剩一個可以棲身的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