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逃離(1 / 1)

我幾乎是僵在了台上,第一次,有生以來第一次,踩錯步調,隻能借助著經驗完成了最後的動作,然後竟然再也沒有力氣邁開哪怕一個步子,隻能那樣僵硬的站在那紅紅的戲台上與坐在首席的他對視,不能話語甚至不能逃離。

我想他也是震驚的吧,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失了禮數,竟然就那樣不顧一切的站了起來,可是即便如此我們之間依舊如從前橫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然而我終究還是下了台子,雖然並不是自己走完,卻也終究是逃出了他的視線,即便是丟盔卸甲的落荒而逃。雖然我知道逃避並不是辦法,然而我卻更清楚我終究做不得那所謂的勇敢,不隻是懦弱也因為心中早已有了太多的雜念,再也做不來那份幹淨的執著。

回去的路上我脫力的靠在馬車的墊子上,如同一隻散了架的木偶,全沒了折騰的力氣,這一路我沒有再張望以往出門最喜歡的鬧市景色,隻因此刻我清楚,現在的我再做不來一個單純看戲的人,因為即便我不願卻已被拉進了一出叫染諸的大戲裏。

我閉著眼睛慢慢的吐息,希望由此可以減少心中揮之不去的壓力,然而眼前不停轉換的,卻全都是那些陳舊的幾乎腐朽的記憶。

那個人曾經那樣的熟悉親密,然而此刻影像交疊間卻又那樣的陌生疏離。台子上看見的他早沒了當年的青澀稚嫩,卻依舊保留著給我的最後印象,強勢的幾乎讓人無處逃離。曾以為他隻是我春夢細雨中的無兆驚雷,是我既定戲文裏的一個突然角色,是上好石墨裏的一顆沙礫,然而誰又能了得,這個看似無關大局的存在,卻曾經幾乎毀了我既定好的所有路途,拉著我同墮地獄。

我想我是厭惡他的,因為是他逼迫我遁走他鄉不得回轉,然而我同樣也是怕他的,因為在他眼前我總是無處遁形自慚形穢。

我顰眉忍著因為那人的臉而泛起的陣陣頭痛,然而卻怎麼也壓製不下去,隻要想起那張臉頭就更疼一分。

不理會小廝的關心,我自己跳下了馬車,全不理會周圍人到底說了些什麼,抬手將自己鎖在了屋子裏。

我的藥呢?我翻箱倒櫃的找著,來不及管跌落的花瓶,來不及理會倒地的香爐,甚至散了一地的衣物也不願多看一眼,心中所念的唯有那隻從未視與人前的青瓷小瓶。

我幾乎是顫抖的打開了那隻青瓷小瓶,艱難的吞咽下內中的藥丸,甚至來不及找水送服。良久耳鳴漸漸停止,我喘著粗氣撐著桌子站起身,此刻才發現背後竟然已經是全濕了。

不知是誰多事將清洛叫了來,我聽著門外的關懷呼喊,本應感動卻因為依舊殘留的頭痛餘韻不勝其煩,對著門外叫了一聲無事不用擔心,又吩咐了說乏了要休息,等醒了再進來收拾,便一頭倒在床榻上沉沉睡了過去。

我本以為一覺醒來一切就會變回以前的樣子,然而當我想來清理好自己的心情與內務,再次來到廳堂準備看戲的時候,卻發現也許是我把執著看的太容易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