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凝明白,十七歲雖然算不得老姑娘,但也實在不年輕,於是乎,父親將她嫁與鍾鳴鼎食之家,好為哥哥的仕途提供助力的心願越來越迫切,倒也顯得分外情有可原。
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卻始終未能遇上一個知心人。便是個身無分文的寒士,朱凝自己也有爭取到父親同意的信心,可這個人遲遲不出現,那她又該如何運籌帷幄、擺弄風雲呢?
相比之下,白羽刀的處境要比朱凝好得多,畢竟他的目標就好端端的,確鑿無疑的,擺在他麵前。
羽刀見朱凝不說話,也不知她是什麼意思,繼續鼓起勇氣道:“小師妹,我不願成親,不是不想成親,隻是我成親的人……”
“師兄,我都明白!”朱凝突然打斷他,眼裏十足的堅定。
羽刀有些愕然,幾乎在瞬間明白了她的心意,卻又不能攔著她不把那些殘忍的話說出來。
便聽她冷道:“可是師兄,我和你,向來隻有師兄妹的情誼,阿凝從無其他想法。你明白嗎?”
這一下,羽刀連顧左右而言他都不能了。
短暫的詫異之後,他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什麼。耳邊的喧囂似乎已經消失,周身的絢爛也通通不見,隻有小師妹冷酷的話,一直不停地在他的頭頂盤旋。
朱凝繼續道:“師兄,阿凝明白你的心意,隻是男女之事,勉強不來。我既知自己對師兄無意,便絕不會違拗自己的本心,或許以後,我會嫁一個不喜歡的人,相夫教子、平淡一生,或許還要容忍丈夫一房一房的納小妾,遠不如嫁給師兄你開心、自在,那也是我的命。若我將來,有萬分之一的希望遇上心悅之人,我也願意賭上一把,而不是在此時此刻,選擇一個連自己也說服不了的結局。師兄,你明白嗎?”
羽刀著實愣了許久,才淡淡一笑,道:“明白,師兄明白。”
話畢了,羽刀也十分詫異,此時此刻自己竟還能笑得出來。隻是心裏卻是奇怪,雖然失落、傷心,但並未有自己預想的痛苦,反而是難得的輕鬆。
他笑得苦澀,道:“師妹,咱們同門五年,我一向知道你聰慧機敏,平時雖與我們嬉笑打鬧從不見外,但其實從未真正地敞開過心扉。說實話,你拒絕得這麼幹脆,叫我覺得很沒麵子,也實在心裏難過,但難得聽你說這麼多心裏話,我又有點高興,說明你真的把我當成了自己人。”
羽刀繼續道:“話說到這份上,我也沒什麼別的想法,就希望咱們以後還是最好的師兄妹,你有什麼困難,記得來找師兄,為了你,師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最後這句話說得十分堅定,倒好像拜把子一般,惹得朱凝噗嗤一笑。她這一笑,叫羽刀也跟著笑了起來,原本因話說開了而顯得有些尷尬的氛圍,也在瞬間衝淡了許多。
雖然做不成良緣佳偶,朱凝難得出來一次,也不願就這麼辜負了七夕節,很是虔誠地在城隍廟裏跪拜祈願,又和羽刀在外頭遊逛了許久,這才帶著丫鬟翠雲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