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驛丞打量了王璞數眼,眼珠子轉了轉,有所猶豫道,“公子是個善人,可這抄寫信件的活計一般人難堅持下來,要是公子今日說抄寫,明日罷工.......”
“老大人不必擔心,王少俠是戴公弟子,為了戴公免遭賊人暗算,一路親自護持,風雨無阻。哪裏可能是那種說大話之人。”趙默心裏想著自家妻兒,對王璞身份也不欲多管。
想來這王少俠幫自己寫信,也不會要銀錢,算是省了一筆。
“老師對小子有教導之恩,些許勞累也算不得什麼。”王璞吸了一口,認真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老師曾教導過我的道理,我既然答應了老大人,就會做好這件職責。”
老驛丞心裏躊躇,暗自想道:“這公子既然能送戴尚書從秦中到玉京,肯定是個不怕吃苦的性子。左右就是這五六天,倒時文吏就會回到驛站,雇了他,也用不著工錢,何樂而不為?”
他想到這裏,一拍手讚道:“既然王公子有此好心腸,我也不能不成人之美,這數日的信件,就勞煩王公子了。”
老驛丞說最後幾句話時,語氣很是鄭重。
在文吏手中普普通通的信件,卻是代表一個遠方遊子對家裏的思念,也有可能是老母對孺子的殷切思念,更有可能是一家人的生計。
事雖小,責卻重若泰山。
說罷,老驛丞佝僂著身子引著幾人到了驛站前院的一個小房間。
房間用銅鎖鎖住,但透過窗欞可以看到桌案、地麵上,一遝遝的信件、公文,裏麵有的還未封上印泥,有的已經封好,放到一堆,被紅色細繩綁的整整齊齊。
老驛丞從腰間掏出一把鑰匙,開了銅鎖。
“王公子休看這隻是抄寫的活計,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紙張珍貴,兩三句話要壓縮成一句,而且意思還不能變,還必須通俗易懂,不然那信是寫給鬼聽的。”
老驛丞咧嘴笑道。
“還是先試一試,你先給這兩位兄弟寫家書,寫不了就算了,本官也不會怪你,隻是今後休要放大話。”
王璞點頭應諾,走進房間便聞到一股紙張生出的黴味,他先打開窗戶散了會氣,然後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他在筆架上取了一支粗細適中的毛筆,沾了沾水,將筆尖泡鬆,這才沾了濃墨,作勢欲寫。
他坐得極為端正,一絲不苟。
“不錯,看來王少俠家學也是不淺。”老驛丞眼睛毒辣,僅憑剛才王璞的表現,就能管中窺豹,知道王璞的才學。不過這寫信件不同其它,架子端得再好也不頂用。
趙默在旁躊躇了一會,在老驛丞的眼神逼迫下,才然後臉色發紅道:“娘前年睡覺不小心糟了風寒,下雨天老是腰痛,你記得將炕燒熱些。虎子已經五歲了,到了上私塾的年紀,我這裏還有些錢財,夠虎子上學了,你先找隔壁的王伯借隻雞,再找老宋借些錢,買好的臘肉條,一定要讓李先生教導好虎子......
對了,在玉京我會給你買件好首飾,你要好好的,不要不舍得吃。”
王璞眉頭一皺,筆鋒停頓片刻,就下筆寫道:“娘有舊疾,懼風雨,望妻多顧之。子到幼齡,可借王家雞、宋家財,上以私塾。為夫尚有餘財,切勿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