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侯的王府近日十分熱鬧,家丁小眷忙裏忙外,張羅著給小侯爺置辦婚禮。先皇在世禦賜,與雲南王家的青蘿郡主,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實為人間佳話。
彩禮選了碧玉紅紋鳳釵、翠柳金絲鞋和淨沙天蠶羽衣,和著十二個宮廷禦用的女工巧匠繡製的嫁衣,挑了個良辰吉日,快馬加鞭送到了雲南王府。不足半月,便從滇藏傳來郡主已帶著嫁衣前往京城的訊息。
小侯爺穆祈屏退前來報信的下人,坐在院前荷塘的亭子中央,手中撚著狗尾草,一下下逗弄著玄色小貓。
還是倆月前聽得那個卜卦的小先生所言,方才去了普陀山,將這隻貓兒帶回來養著。後來得空又去了一次,卦攤還擺著那裏,那位麵相乖巧,眉眼低垂的小先生卻蹤影全無。
穆祈覺得這個小先生不像那些故弄玄虛的老頭兒,倒真有點兒知天命的意思,不禁對他更為好奇。
就因為這幾分好奇,穆祈一連去了三次,竟然一次又一次撲了個空。
一次兩次他的耐心尚且還在,三次都沒見到人影兒,穆祈就沒了耐心了。左右不過是個算命先生,以他的身份,想要找,多少個算命先生都能找得到,何必非要糾結於這一個呢?
穆祈是個隨遇而安的人,雖然內在裏野心勃勃,麵上還是表現的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樣。
再者說,他這麼執著於尋找一個人,萬一被皇上知道了,又不好說了。
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也不去連累那個看起來就柔弱的小先生,穆祈明智的選擇了放棄。
這麼胡思亂想著,窗外開始飄起了細雨,雨勢雖然不大,還是有幾分涼意。
穆祈衣服下擺濕了些,潮潮的,讓他覺得分外不舒服。他站起身來,想要回臥房去換一件衣服,再找把傘出來,坐在柳樹邊上看會兒雨。卻聽得正門外一陣喧鬧,幾個身穿甲衣的侍衛攔在玄關處,把一個瘦弱的灰袍小道士堵在門外,正在往外推搡著。
“你們讓我進去,我要見你們家小侯爺,你們讓我進去,快點兒讓我進去。”
“放肆,永定侯府可是爾等凡人可以闖的?!來人,把他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穆祈抱著貓沿著小道走過去,家仆站在他身後為他撐著傘。
“何事喧鬧?”
幾個侍衛抱拳作揖:“稟告小侯爺,這小子僭越禮數,妄圖私闖我定王侯府。”
灰袍小道士聞言怒道:“我沒有,我隻是想見一見你們小侯爺,無意冒犯。”
穆祈捋了捋手中黑貓毛發,眼睛望著小道士:“小道長前來所為何事?”
“侯爺可還記得兩月前算的卦?我家先生說窺探前世往生是要折損修為的,侯爺今日可有不適?”
“偶感風寒,並無大礙。”
小道士聞言微怒,手中攢起一個拳頭:“侯爺當然不會有所不適,那是因為虧損都被反噬到我家先生身上罷了,今日我也不是來尋侯爺不痛快的,隻求侯爺割愛,將懷中黑貓予我帶回去便好。”
懷中黑貓似乎聽懂人言,縱身一躍,往穆祈臥房裏奔去。
穆祈一下沒擒住它,便任由他跑了。
“你家先生怎麼了?”
“三言兩語說不明白,總之就是病了,病得很嚴重就是。還請侯爺把黑貓給小人帶回去,小的不甚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