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連樞握著茶杯的手微不可查地僵了僵,那張魅然絕世的白皙麵容瞬間沁了一抹涼意,連帶著那雙狹長邪肆的丹鳳眼,都隨之涼薄了幾分,其中有一縷玩味和邪氣交錯流轉,爾後微微一眯,眸色和神情都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危險。
甚至還有一股子不可觸的冷冽。
就這樣微沉著眸子靜靜地看著安洛離,沒有說話。
安洛離也沒有說話,溫雅的麵容還是有幾分說不出來的複雜,也就這樣看著連樞,那雙靜如春水未有漣漪的眸子,有細碎的波光來回流動。
沉暗複雜而又落寞。
同時還摻雜了一抹難以言明的情緒。
似諷刺,似自嘲,似憤怒,似怨恨……諸多情緒,如走馬觀燈一般,一一閃現,最後又彙聚在一起,交織成極為複雜的情緒。
在說出那句話之後,竟然也是一時無言,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她喜歡她的前未婚夫,而她的前未婚夫喜歡她現在的未婚夫,這種感情中,要讓她如何自處?!
窗外,微風徐徐!
房間裏麵,一片沉默。
木色雕花窗扉半敞開,微風拂入,偶爾有零星的幾片花瓣隨著春風入了房間。
帶來了陣陣清冽的杏花香。
一朵妖紅若血的杏花落在了連樞手中的茶盞裏麵,淡清綠的茶水中漂浮著一瓣杏花,連樞低眸看了一眼,放在唇邊輕呷了一口,削薄的唇微微碰觸到那朵杏花,然後又漫不經心地吹拂開。
安洛離看著連樞,溫雅的眸子深邃了幾分。
沉默半晌之後。
連樞本來移開看向窗外的眸光再次轉到了安洛離的身上,微微抬眸,眸光魅然而又清逸,似是哂笑了一聲,神色玩味冽然到了極點,卻依舊沒有說話。
她和安洛離之間的關係,到底沒有熟稔到她說什麼,自己就相信的地步。
雖然她不覺得安洛離會用這種事情來開玩笑,但是,留個心眼總歸沒錯。
而且,安洛離既然將自己請來了這裏,肯定是有事情要和自己相談商量的。
安洛離再次抿了抿唇,才緩緩開口,“今早我離開之後,發現自己的荷包掉了,便回去尋找,看見你和玉子祁站在一起,正好聽見……你們在商談玉子祁心儀的人,我一時好奇,就沒有離開。”
她並沒有聽人牆角的習慣,哪怕當時談話之人是玉子祁和連樞,她也沒有想過要暗中偷聽,隻是,當時聽見了玉子祁說讓連樞成全他和心儀之人,她才一時愣住了。
畢竟喜歡了玉子祁這麼多年,即使已經知道他們以後不會再有交集,在知道玉子祁有喜歡的人那一瞬,她的步子就像是定在了原地一樣,怎麼都挪不開。
然後,就看見了那樣溫煦淺笑著的玉子祁!
那是在她麵前從來沒有過,也是她第一次看見玉子祁能夠笑地如二月春風一般回暖輕柔。
隻是,那一抹柔煦淡笑,卻不是對著她。
“我看著玉子祁對著你溫柔地笑,也看見了他不顧自己用手護住了你,更聽見了他承認他……喜歡你!”最後三個字,安洛離說地格外艱難,就連剛才都是看著連樞的臉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垂了下去。
低頭看著麵前霧氣氤氳的茶杯,升騰起來的層層水汽更是模糊了她的麵容表情,便是坐在她不遠處的連樞,都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
但是,卻並不妨礙連樞察覺到安洛離此刻低靡的情緒。
看著麵前一身淡紫白色衣裙的安洛離,連樞神色稍稍頓了一下,握著茶盞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在片刻愕然之後,偏頭看向了窗外。
心中嘖了一聲,當時她和玉子祁是多認真透入,才會連安洛離站在暗中都沒有察覺到!
嘖,果然美色惑人!
安洛離也沒看連樞,繼續淡聲道:“起初聽到玉子祁承認自己有心儀之人,我就在好奇那人到底是誰,將上京所有可能的女子都過了一遍,甚至連玉如煙我都懷疑過,還真的是從來沒有想過是你,我的未婚夫。”這一句話,有大半句都是用帶了幾分自嘲的聲音說出來的,尤其是最後五個字,在說出來的時候還抬頭看向了連樞,嗓音都眸子都帶了一縷嘲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