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一字不漏地落到了慕星河的耳裏。
可人在他人屋簷下,他卻不能如何。
在滿堂賓客皆坐的禦花園裏,獨獨慕星河一個人站立著。
他站在那裏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各種審視,探究的,鄙視的目光。
這些目光織成了一道網,簡直叫人透不過氣來。
文昌帝把慕星河叫起來自然不是真得想聽到大臣們對他的讚美。
他隻想看著這個被稱為月落國最大對手的年輕人在他麵前被折去所有驕傲。
他不是沒聽見底下的大臣在竊竊私語些什麼,隻是他裝作什麼都聽不見。
浸淫朝堂十多年的老臣如何還不知道自家國君的心思。
當然是順著他的心意變著法子去諷刺慕星河。
“嘖嘖,一個瞎子……”
“哈哈,隻是一個瞎子……”
“切,不過是一個瞎子……”
在各種不懷好意的交頭接耳中,杜佳音漸漸捏緊了拳頭。
“砰”的一聲,杜佳音拍桌而起。
這突如其然的聲音,一下讓還算喧囂的禦花園一下安靜下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集中落到了杜佳音身上。
杜佳音迎著目光站了起來,視線在四周掃了一圈後才說:“慕皇子是我父皇特意為我千挑萬選的駙馬,是萬中無一的良配。你們這些人當著父皇的麵一直在嘲笑我未來夫君是個瞎子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們覺得我父皇眼光不好?”這話一出,大臣立刻把眼神從她身上移開,飄忽閃躲著唯恐和她的目光對上。
敢直說文昌帝眼光不好,那就等於在說自己活膩了沒什麼兩樣。
“還是你們認為一位父親會給她的女兒找一個注定給不了她幸福的丈夫蹉跎此生嗎?”
“我就問問你們,這世上有什麼樣的父親會願意拿女兒一生的幸福開玩笑!”
這話他們可不敢接!
大臣們統統都低著頭,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一動不動。
會讓朝顏公主嫁給慕皇子,在座所有的人皆心知肚明。
無非是想牽製他留下他,讓他不能再回去。所以利用了一個可有可無公主的終身大事牽絆住了慕星河。
但知道是一回事,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文昌帝也不會允許這樣撕破臉的事發生。
所以杜佳音正是借了文昌帝偽裝出父慈女孝的假象,才敢名正言順嗬斥大臣。
“咳!”文昌帝警告似地咳嗽了一聲。
杜佳音見好就收地說:“尋常父女尚且要為自家孩子的終身大事細細考量一番。我父皇那般寵我怎會隨意把我許給別人。”
“父皇一定是覺得慕皇子足以與我匹配,所以才會把我許給他。如此用心良苦的父皇,你們不尊重就罷怎麼還可以質疑一位父親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呢?”
三言兩語幫慕星河洗去他不堪良配的嘲諷後,杜佳音還順便倒打了一耙。
想要慕星河被嘲笑,看不起是文昌帝言行上的縱容。
可杜佳音偏偏把他捧得高高的,然後還把他和大臣們分成了兩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