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見著這孩子謙卑有禮,又不張揚,心裏愈發喜歡,也便問的更深一些,“香囊,手帕,還是荷包?”
“我,我沒有了。”
狄純臊紅了臉,低頭沉吟許久,這才開口說了一句,“做繡活的事情自古以來都是女人為之,我這一個男兒做這麼多東西實在是上不了席麵,您就別問了。”
“老掌櫃的,我家老三都是替未出閣的姑娘縫製信物給情郎的,他不好意思說,您就別問了。”
顏思楓瞧著狄純的臉紅的都能滴出血來,也便開口替他說話,“不過我保證,我家老三這手藝真是沒得說,鎮子上好多姑娘點了名的都要我家老三的手藝呢。”
“小楓姐,你莫抬舉我了。”
狄純眼眶有些發燙,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伸手輕輕扯了扯顏思楓的衣袖,在她身後低語著。
“你說這繡活自古以來都是女人所為,我倒不讚同。”
那老掌櫃神情突然有些嚴肅,緩緩搖了搖頭,“我就是做繡活出身,後麵有了些積蓄之後才開了這賣布的鋪子,咱們鎮上的其他布匹店老板,凡是我的徒兒,也都是從做繡活出身的。我教出來的徒弟,這繡活甚至不遜色於宮裏的繡娘,怎麼能說這繡活隻能是女人而為之呢?”
“此話當真?”
狄純聽聞此話,眼睛猛然一亮,不可思議地問了一句,但又驀地覺得有些失禮,也便接著問了一句,“當真,當真是這樣的嗎?”
“當然。你若不信大可去打聽打聽,別看這些鋪子裏的掌櫃各個身穿羅衣,你看他們的手,都有做繡活留下的印跡。這繡活講究的就是天人合一,你是什麼樣的心境,秀出來的東西就帶著些什麼感覺。咱們男兒胸懷廣闊,誌存高遠,有時候繡出來的東西比女人繡出來的更大氣,更讓人賞心悅目。”
這話倒是不假,仿佛說中了狄純的心坎兒裏一樣,他從前幫別人縫製定情信物,也都是站在男子的角度考慮,縫製出來的繡樣也是更討男人喜歡。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縫製出來的繡活才會讓人這般追捧。
“怎麼了,小夥子?”
老掌櫃的見著狄純不再言語,似乎是在沉思什麼,也便把話題轉移到那堆布匹上麵,“你選的這些布料,現在可以告訴我選他們的理由了吧。”
“掌櫃的,我是這麼想的。”
狄純內心此刻已經被這老掌櫃深深折服,聽著他開口發問,也便立刻說出了自己的心頭所想,“這豆綠和水藍色是小楓姐喜歡的顏色,且她年輕,這兩個顏色最為合適,可用作平常穿著。翡翠綠和寶石藍是給我長姐的,這顏色端莊大氣,適合她的年歲和膚色,且這麵料絲滑,不易勾絲,她帶小孩子也不害怕孩子亂抓,劃破了衣裳。這幾個竹青和鴉青色是我和二哥穿的顏色,平日裏難免會做些體力活,這個顏色沉穩內斂,且是棉麻製成,穿在身上倒也舒服透氣,不會發悶。至於這個水色的素布,是給小孩子的,他這個年歲要透氣舒適最好,上麵我可以給他繡上些圖案,倒也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