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天養被叫醒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猛推了習善一把發泄情緒,從地上爬起就趕忙四處張望。在看到趙雨晴毫發無傷的坐在不遠,才深深呼出一口氣。結果腫得老高的半張臉被牽動,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走吧,這驛站不易留宿。”習善已經拿好了東西,把死去唐門弟子身披的蓑笠套到自己身上。自家師兄現在的德行他懶得去計較,打又打不過,說了他也不會聽。
“咱們得幫趙姑娘押鏢!”荀天養一點要走的樣子都欠奉,反而屁顛屁顛地坐到了現在都沒回魂的女鏢師身邊。
看在眼裏的習善徹底無語了,直接走到門口:
“那你先護送趙姑娘回去吧,我倆到時候在湘州小田縣碰麵,名揚天下的飛來客棧。”說完習善頭也不回地走入雨中,地麵的積水與泥濘很快浸濕了他的布鞋與褲腿。隨著漸遠的“啪嗒、啪嗒”聲,消失在驛站燭光所能照得到的最遠處。
“這雨下得可真不及時。”習善有些心煩,他看不起荀天養這種輕易被兒女私情左右的人,不,舔狗。同時心煩的還有闕東門逃走後那些無法追蹤的線索,這突如其來的大雨能把幾乎所有的痕跡都衝刷幹淨。
本來對武器沒有刻意要求的他,在莫狂提醒與朱衣星手持龍吟劍出現後心態發生改變,那把虎頭精鋼刀如今是越看越不順眼,越拿越不順手。
“我不會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吧?”習善突然對自己的德行產生了懷疑。
【兵器和人可不一樣,別想太多。現在去往曆城,應該還可以找到住的地方,湘州需要幾天的路程,不急於一時。】人生導師莫狂上線,青春期畢竟會有很多心理問題。
驛站所在的位置是一處荒郊矮山道旁的山林,習善順著山路很快從另一邊下山,不短的路程令他略感疲憊。原本的打算是在驛站吃了晚飯便就地休息一夜,結果可好,休息沒休息成反而可勁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唯一的收獲就是從趙元山那裏順來的銀錢,結果還丟了個師兄。
下山路走至一半,漆黑的林間影影綽綽閃過一絲橘黃色亮光,未等習善仔細看去便倏然消失不見。那光亮他很熟悉,是燭光。但是這荒郊野外怎麼會有人閑得無聊點蠟燭,難不成是鬼點燈?
【是座廟。】莫狂的目力要強出習善很多,想不到內力對靈魂同樣有對比於肉身的強化效果。
這辰末巳初相當於晚上九點的時間在廟裏熄燈,不是有人準備睡覺就是有貓膩。
習善借雨聲掩護閃進小道旁的樹林,壓低身子靠近那座破廟。等到了近前沒有急著推門或者破窗而入,而是躡手躡腳地圍著牆壁轉了一圈,並在每個窗子外都附耳細聽。
結果隻聽到裏麵老鼠啃食東西的磨牙聲。但在他下山那條路經過破廟的下半段,有著還未被大雨衝刷掉的腳印,這短短一會功夫腳印凹陷進去的地方已經積滿了雨水。
難不成人已經離去了?
做過獵人的習善當然不會輕易判斷,他選擇了一個廟後方的窗子偷偷往裏看去。窗上的油紙早就爛的零零散散,但少年仍祈禱在自己往裏看的時候不要有一雙等待已久的眼睛同樣看著自己……
然而廟內黑布隆冬的什麼都看不清。習善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等頂端燃起火焰後扔了進去。
暗淡的火光卻是將廟內景象照了個大概,除了神像、供桌與幾張草席,空空如也。
看清狀況的習善直接翻窗而入,撿起火折子走向正中間的供桌,打量起上麵剛熄滅不久的唯一一隻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