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終(1 / 2)

月光與千門萬戶燭火的照耀下,習善在直線上橫翻建築與圍牆,朝著二人離開的地方追去。

他不會輕功,但憑著蠻力與身手倒也算不慢,二十多個呼吸便來到了魚之前站立的屋頂附近。

此時習善才看清,原來那是一處立在小湖邊的涼亭。小湖四周點綴著樹木,樹木外才是建築,因此給這方天然的寂靜之所留出了一片清幽的空間。

但此刻,這裏顯得尤為冷清,隻剩隨風飄搖的樹枝與倒映在湖麵的粼粼月光在與習善打著招呼。

少年一陣失落,似乎隨呂舒書而去的,還有她給他的、錯當成人生全部意義的溫柔。

習善在這一刻才真正覺得,自己的心被無聲無息地挖去了一塊,在那個最重要的位置,留下了最為深淵的空洞與虛無。

他無力地走進涼亭,在石椅上坐下,卻又立刻起身頹然走出亭子,坐到了湖邊的一塊石頭上。

這裏,抬起頭便是亭頂,清晰可見呂舒書之前亭亭玉立過的地方。

癡癡地望著,習善腦海裏不斷重現有關這名女子的畫麵。

第一眼,那驚鴻一瞥忘三生的鍾情,在他的靈魂上開出了一支叫做愛情的花朵。

相識僅一日,情根種心間。

習善甚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裏,她的影子、她的一瞥一笑,甚至每一個動作都烙印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這些原本讓他心酥甜蜜的記憶,在此刻,全部都變為了深入靈魂的痛苦、寂寞與空虛。

呂舒書就像是一朵由絢爛、明亮、溫暖的火焰組成的鮮花,將習善從裏到外燒成灰燼。

【或許不該讓你過早經曆這些,雖然早晚都會體會這番痛苦從而成長,但又何必成熟太早,失去太早。】這是自出現起,莫狂語氣中第一次透出悲傷,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安慰這個與他靈魂最近的孩子。

【這世間很多東西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你能控製的隻有你自己。

但也許不是壞事,畢竟你們隻認識了一天,或許認識都不算。

更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實隻是饞人家身子呢?

忘了她吧,如果她是你的,那麼注定是你的。但她已經走了,就算回來,未來的她也不是最初的樣子了。】

“忘啊!我……我也想忘啊,但這又不是生病,難受了痛了就吃藥,牙疼就把牙拔了。我現在心痛啊!我能把心挖了嗎?”

習善在心中咆哮,說完直接閉上眼睛,用袖子蓋住整張臉。隻剩顫抖下的身體在訴說著無法掩蓋的悲傷。

莫狂沒有再說話,一些事情終歸需要自己才能走出來。

涼亭、綠樹、小湖、孤影。

一陣清風吹過,空氣似乎變得更涼了些,就連遠處夜生活原本還算熱鬧的街道,都開始變得靜悄悄。

月亮漸高,在升到頂端後從另一個方向慢慢下落。

在月光灑下的某處。

小田縣城南,財路堵坊,屬吳幫大當家吳謙手下眾多產業之一。

這是一棟二層小樓,平日裏的客人大都是些小農小戶或者窮鬼,當然也會有不少發了橫財或者家裏有點小錢的人進來玩幾把。但終歸都是些上不了台麵的人,可這裏賺的,倒正是這些人的錢。

看場子的是一名綽號“不留毛”的禿頂男人,雙眼皮、厚嘴唇、方臉,平日對誰都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但要是你在這間堵坊裏欠了錢又還不上,那麼就有得玩了,不留毛會讓你親身感受一下他這個綽號是怎麼來的。

此時小樓二層最裏麵的一間屋子裏,不留毛正盤腿坐在炕上,身前的矮桌上支起一爐子,上麵架著火鍋。

炕前麵擺放著兩張桌子,碎銀、銅錢還有少量官銀成堆地鋪在上麵,兩名帳房正掐著手指算數,並不斷用另一隻手執筆謄寫於賬本上。

往門口方向又是四張桌子,兩兩並在一起,其中一桌圍坐六人正好酒好菜地吃著,一桌則空空如也。

“大愣子,吃得差不多了去下麵把巍子他們換上來,你們去看會兒場子。”不留毛估摸了下時間,夾著一塊毛肚邊涮邊說道。

外麵那名叫作大愣子的看場打手趕緊往嘴裏多塞了幾塊肉,嚼吧嚼吧咽了後接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