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習善都沒讓韓口靠近小築三丈內,屋裏的虹兒也十分聽話,沒有出聲也沒有跑出屋子,更沒好奇的想知道門口那個像乞丐一樣的人是誰。

“你還想賭?”

習善站在韓口麵前,俯視著他慌亂躲閃的雙目。

“想啊,肯定要賭,不賭怎麼回本?我家人還等著我養呢!”這人狗難辨的男人聲音從唯唯諾諾變得慷慨激昂,自己都相信了嘴裏放出的臭屁,一副理所當然的猥瑣模樣。

“這是五十兩紋銀,帶我去你平時去的賭坊,錢,就是你的。”習善蹲下身與韓口目光持平,眼神陰冷卻浮現出一抹微笑,他壓抑著心中狂怒用無比虛假的柔和聲音說道。

若不是虹兒在身後的竹屋,且習善始終對其母親的死帶有無法抹除的愧疚,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對眼前這個渾球做出什麼事。

韓口在見到銀錠的瞬間便將所有的危險拋在腦後,直勾勾地盯著習善手中的銀元寶:

“去!這就去!等回本了我錢一定還您,絕對不會占您便宜的!”

見他渴望與癡迷地盯著銀元寶,手指扣地卻不敢搶奪,習善直接扔在韓口臉上。

“不用還,走吧!”他說。

【我會時刻注意虹兒,你放心做事。】莫狂終於再度出聲。

沒有回主屋打招呼,怕虹兒與韓口認出對方,習善直接領著韓口從旁邊小路走去小田縣西城門方向。

等兩道人影跨過模糊的黑白界限,完全步入黑暗,虹兒邁著兩隻小短腿跑去廚房牆邊的水缸舀水洗手,之後便像個小大人一樣自己倒水燒水,準備把自己洗白白。

小田縣自整體意義上來說,從來都不會有萬籟俱寂。

東城,天和當鋪。

“掌櫃的,下午跟蹤的那名少俠怕是有點來頭。”習善離開當鋪時被派遣盯梢的商販此時對麵前的當鋪掌櫃回複道,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

“怎麼說?”當鋪掌櫃一手拿著寶石細細觀賞,卻是頭也不抬地說道。

“他那把刀我覺得不簡單,傍晚回來便先回家問了我爺爺,他聽完描述說…說……”商販神情有些躊躇,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我最討厭兩種人,第一種,就是說話說一半的人。”

“……”

“看我幹什麼,接著說啊!”

“您還沒說第二種呢?”

“老子就是第一種,但你可不是我。”

“這……嗯,他說他祖爺爺曾告訴過他,那是孫冶入宗師前用的刀。”

“劍廬宗師?”

“對……”

“我去,老子嚇大的,還有呢?”

“那少俠下午回去後在自家院子裏設了很多陷阱,我猜…我猜他八成是來殺人的。”商販把心中的猜測盡數說出後顯得輕鬆了不少,緩緩呼出一口氣。

“哦~那就算了,你回去吧。”掌櫃坐在板凳上,眼睛翻了對方一眼,語氣很隨意。

小販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開後,鋪掌櫃仍舉著手中寶石,聚精會神的細細觀賞。

在同樣是瓊鯤燭的光亮下,這顆中午時分得到的寶石,比天上之月更加動人。

今夜的月亮有些昏暗,月光稀薄,但仍然毫不吝嗇地灑在下界的每一處,南城財路賭坊自然也在其中。

“大俠,就是這兒啦!嘿嘿……”當韓口再次看到那塊寫著大大“賭”字的牌子,渾身的邋遢與落魄似乎在瞬間一掃而空,展現出精神抖擻的狂熱。

“嗯,就這兒。”

習善說著眼神完全冰冷下來,一記手刀將韓口打暈,接著狂奔而起,那僅憑蠻力維持的速度帶著沉重而一往無前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