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言的沒有錯處,法度點頭:“是。”
這一瞬,普雅平靜的麵靨間重又聚攏了一抹流轉的浮光,可她麵上的神色依舊清淡的有如出水舒展花瓣的蓮。她呼吸微顯細碎,啟口時聲波於清澈中透著鑿鑿,而那眼底的神光也終於在這一刻翻湧起熠熠的亮澤:“那我們之間的際遇因果,便是‘有為法’,自然也應當締結出‘有為果’!”甫又一歎,她不待法度啟口給予她回複,麵靨間的平和就在這彈指間一下便渙散,“你該留下來、該與我在一起……”
“依識染,依智淨。染有生死,淨無諸佛。虛空本無為!”卻猛地一下,法度啟口打斷她,將她那重又染了鑿鑿狂然的字句逼退著堵塞在喉嚨裏!停頓隻是須臾的,周遭流轉的空氣似乎也被此刻的堅韌給渙散的生了顫粟,“我們應擇滅無為!”法度落言,不高的聲音,沉穩裏傳遞著一脈動輒不移的宇宙真章般的告誡,所帶來的壓迫感是顯著的。
普雅卻聽不得法度任何或軟或硬、或委婉或直接的勸阻:“可我們本就是非擇滅無為!”她的聲音蓋過了法度,所帶來的震懾感源於她心底的執著,故而也是深濃的,且不輸於法度。她揚起眉目,眸色一凝,眼底閃動的磷火似乎波及的她整個人都燦燦然的生了光輝。
法度沒有被普雅迸發出的璀璨姿態壓迫半分,他的心是何其執著,源自於他下定的決心。法度雙目裏的沉澱愈發彌深,聲色微厲、不動隻言:“應修涅磐、證無為,那極樂那虛空就在那裏,本就不生不滅,了悟方才是真諦!”尾音亦是一上挑,意味卻頗深。
普雅緊隨而上:“明明就已是有為,這緣份就在這裏,你如何拂逆!”聲息鑿鑿迫切,幾近於是在質問了!
若是普雅對法度所說佛理、自然法則一竅不通倒也罷了,偏偏普雅自有一點就通的靈根,她是懂得的、也是可以解過的。故而她便順著自己所懂得的、所解過的道理繼續一路想下去,這之中便又滋生出許多其實不如法的遐想與綺思,都是不真切的,卻又被她所執著認定為真理、甚至這樣的執念這樣的想法被她講出來,若是法度順著她的想法一路想下去,會被不知覺的帶入歧途、對自己原本明白並堅定的道理產生動搖也不是沒有可能!
法度深諳其理,故而他不會給自己任何被擾亂的機會,他隻堅持自己所堅持的,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心隻跟著自己的感覺走而不會被什麼人、什麼話牽著走。心不動、識不走,便不會亂卻。
所以一任普雅歇斯底裏、一任普雅執著認定,便是她企圖以自己的理由來搏擊法度的認定、便是在起了執念的她眼裏心裏認定著法度亦是執念……那份真正的明白也始終都根植在法度的心裏,普雅注定無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