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臉笑意,儼然一副慈母的模樣,不讚成地說道:“有錯就罰,有功就賞,這是我們安寧伯府的傳統。況且我們也可以借此機會擺個家宴……這全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頓飯,你就不要推辭了?”

家宴?林綺竹眨眨眼,原來張氏口中說的犒賞竟然隻是借犒賞之名的家宴,不過既然是家宴又何必非得找個犒勞的名分?

難道說今日的家宴是衝著她去的鴻門宴?

但張氏話已至此,林綺竹敬謝不敏,隻好開口道:“那琦竹便卻之不恭了,祖母和姨娘費心了。”

張氏用手絹遮住嘴,嗬嗬笑了兩聲,道:“你這孩子倒是與自家人客氣了起來,一家人可不能說兩家話。”

林綺竹麵色未動,心裏卻冰冷如霜,她何時和張氏這麼親近了?黃鼠狼給雞拜年?

老夫人倒是並不在意張氏打著什麼主意,隻對林綺竹道:“前幾日,梁夫人差人送來了長江的鰣魚,這個季節的鰣魚最是鮮美。”

坐在一旁的張氏繼續接話說道: “梁夫人不僅送來了魚,還送來了醉霄閣的廚子,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一會兒啊,就給你嚐嚐鮮!”

林綺竹垂眸,梁夫人送來鰣魚,她一點兒也不奇怪。

自從上次從她口中得知了要害梁諾的幕後真凶,梁夫人便總是有意無意的向安寧伯府示好,實則是在提醒著林綺竹安寧伯府和梁侯的聯盟,還有他們共同的敵人。

“早就聽說,這長江鰣魚與黃河鯉魚、太湖銀魚、鬆江鱸魚齊名。孫女在京中隻品嚐過黃河鯉魚,沒想到今日竟有幸能和祖母一起品嚐天下另一大美味。”林綺竹一邊給老夫人捏肩,一邊笑著說道。

老夫人聽完林綺竹的話,拍了拍她的手說:“有機會,祖母帶你品嚐另外幾大美味。”

“怎麼敢勞煩祖母,等閑下來,我就去雇些打魚的送貨的,每一樣都給祖母您活捉回來,祖母您就在府裏瞧好吧。” 林綺竹語氣中帶著討好說道,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

林綺竹和老夫人聊得火熱,張氏一時間插不進嘴,看向林綺竹的眼神,除了虛假的關愛,還夾雜了些鄙夷。

林綺竹並沒有理會張氏。她知道張氏今日肯定不是誠心來祝賀自己的,不過至於老夫人心中如何想法,林綺竹還琢磨不透。

談話間,其他院子裏的姨娘、小姐們也陸陸續續地趕來,聽說老夫人大擺家宴,她們心中都很是期待,畢竟林光耀平日裏一直很忙,她們想見林光耀一麵也不容易,但此次家宴,林光耀必定會來參加。

一屋子鶯鶯燕燕聚在飯桌前,絮絮叨叨地說著家常話,不多時,便有小廝前來通報,說林光耀已經回府,正在向福壽院走來。

嘰嘰喳喳的一群人瞬間安靜下來,姨娘們各自整理著自己的衣裳頭飾,直到林光耀走進福壽院正廳,便含羞帶臊地望著林光耀。

可林光耀卻麵無表情地走進福壽院,向老夫人請了安後便一言不發地入席坐定,看不出喜怒。

張氏見人齊,便起身吩咐布菜,而後轉過頭笑盈盈地對林光耀道:“老爺辛苦了,不知老爺今天可有什麼新鮮事說與我們聽?”

林光耀的神情有些許緩和,他看了一眼林綺竹,眼中神色莫名,而後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斂去了眉宇間的神色,淡淡地開口道:“哪有什麼新鮮事,不過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嚼來嚼去都是一個味道。”

張氏愣了愣,見林光耀沒有閑聊的興致便也不再追問,安安靜靜地坐下來,看著一道道佳肴端上飯桌。

林綺竹心中疑惑,林光耀對她一向吹毛求疵,可今日竟然沒有刁難自己,神情態度亦是十分溫和,剛才他看自己的一眼包含的情緒複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菜已布齊,丫鬟們井然有序地退出屋子,一盤盤菜肴整齊的擺在桌子上,桌子的最中間便是傳聞中的鰣魚。

老夫人坐定,開口道:“大丫頭修葺安寧伯府有功,這頓家宴算是嘉獎。今日我們一家人齊聚一堂,自是不必拘謹。”

說完,老夫人夾了一塊魚肉放到林綺竹的碗裏,問道:“丫頭,你可知道這鰣魚有什麼典故沒有?”

“鰣魚,還有一種說法是惜鱗魚,據說一旦有人觸及它的鱗片,它便不會再掙紮,生怕把自己的鱗片弄壞,是一種十分愛惜鱗片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