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燕邵的回答,周圍的大臣們鬆懈下來,麵上掛上一副了然的神情,原是北疆王子思鄉情切,這一點倒是可以理解。
“不妨事。”林綺竹搖搖頭,見方才緊張的氛圍已然消失,沒再說些什麼。
燕邵卻不依不饒,見林綺竹正要起身離開,慌忙問道:“姑娘,不知你手中這把琴是在哪裏做的,可以告訴我麼?”
林綺竹回過頭看向燕邵熠熠生輝的眼神,笑了笑,朱唇輕啟,說出了“梅華軒”三個字。
會賓宴結束之後,中原皇帝與北疆使臣就邦交和親之事進行了一番商談,中原以絕對優勢逼迫北疆多讓出了五座城池,每年的進貢亦在北疆原有的基礎上加了一倍,雖然赫連伽千萬個不甘,但最終還是忍氣吞聲的答應了。
坊間傳聞,說此次北疆外交最大的失敗,便是北疆王子在會賓宴上的一跪。這一跪讓北疆使臣失了顏麵亦失了主動權,所以才導致他們做出如此大的讓步。
自此之後,燕邵的形象在老百姓眼中從一個絕世出塵的仙人變成了一個徒有外表的花瓶,其名聲無論是在中原還是在北疆都一落千丈,但不同的是,北疆人民恨他,而中原人民感謝他。
燕邵卻似乎對這一切都不為所動,好像百姓口中的北疆王子和他毫無關係一般,他樂嗬嗬地住進皇上賞賜的宅院之中,並在梅華軒中定製了許多北疆風格的家具,老老實實地等待與蕭錦靈的婚事。
說實話,就隨遇而安這一點,林綺竹還挺佩服燕邵的,她曾想過,若是她經曆了燕邵這幾天經曆的這些事會不會也想燕邵一樣淡然處之?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相信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在眾人的唾罵之下能一點兒都不在乎,更何況是燕邵這種養尊處優之人。
所以在林綺竹看來,這個燕邵身上,肯定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為了探求這個秘密,林綺竹穿上冷梅華的裝扮,將燕邵在梅華軒訂購的東西綁上馬車,親自跟隨來到了燕邵新搬的宅院送貨。
聽說梅華軒的老板親自來了,燕邵立刻出門迎接。
走到門口之時,燕邵的目光在林綺竹身上掃過,而後向著林綺竹身後張望了兩眼,不知在尋找什麼。
林綺竹心底疑惑升起,麵上卻掛著笑容,對燕邵說道:“小民見過王子,這是王子在梅華軒訂購的清單,請王子對上一對,有什麼不合適的,在下這就回去重新改造。”
說著,林綺竹將清單從懷中掏出,雙手遞到燕邵麵前。
燕邵回神接過,隨手遞給了一旁的隨從,對著林綺竹說道:“清單還需對上一段時間,我從北疆來的時候帶了一些北疆特有的高山茶,今日得見冷公子實屬緣分,不如冷公子來府上吃杯茶,感受一下我們北疆的風情?”
林綺竹笑了笑,不客氣地回道:“王子盛情!恭敬不如從命,小民便不客氣了。”
她正愁找不到辦法接近他呢,沒想到他竟自己送上門來了!她怎麼可能不好好把握!
燕邵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林綺竹順勢進入府中,向前走了幾步卻沒聽到燕邵的腳步聲。林綺竹停步回頭,卻見燕邵依然站在門口,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綺竹站在原地想了想,衝著燕邵開口問道:“王子可是在等什麼人?小民打擾王子了麼?”
“沒……沒有。”燕邵聽到林綺竹的問話回過了神,他的語氣有些落寞,嘴角亦掛著些許自嘲。
林綺竹眯了眯眼,將疑惑壓下心中,而後跟著燕邵的腳步走進了會客廳中。
這裏的結構和京中其他府院的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便是其間裝飾大有豪放不羈之感,這種感覺與燕邵帶給人的感覺很不相同,仿佛是兩種極端。
林綺竹坐在會客廳中接過隨從遞過來的茶杯,將蓋子緩緩移開,一股濃鬱的茶香撲麵而來,林綺竹頷首輕抿一口,茶香與苦澀充斥著整個口腔,讓林綺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燕邵見林綺竹窘促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林綺竹聞聲抬眼看見燕邵笑容,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做“六宮粉黛無顏色”,什麼叫做“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雖然這是形容女子的詞句,但這兩句放在燕邵身上一點兒都不違和,反而更加形象地刻畫出燕邵之美。
“這茶便是我們北疆的高山茶,雖然味苦,但其中還有一絲甜味,不知冷公子可感受得到?”燕邵眉眼彎彎,嘴角上揚,言語間皆是魅惑。
林綺竹聽言咂咂嘴,果真有一絲甜意從口中散開,她驚喜地抬起頭,道了聲“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