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元堯很有興致,一直折騰到後半夜,直到他的小表妹失去了意識。
她醒來時天大亮了,他已不在枕邊。
衾被之下,上好絲緞溫柔摩擦她的肌膚,似在安撫她的情緒。
她坐起身呆了半晌,忽然想起來得趕緊離開,不能讓外人看見。
她自己的衣服都碎了,隻好從衣架上拿起元堯的一件長衫子,草草裹住遍布青紫吻痕和揉捏痕跡的身體,邁著虛浮步子,匆忙驚慌地奔出這個給她留下不堪回憶的地方。
冒然撩開隔著裏帳與外帳的重簾。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把她徹底澆醒了。
想躲卻來不及了,她已暴露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
原來昨天半夜出了緊急軍情,黎明時分元堯召各分營統帥、六品以上校尉、副將等十餘人來主帳商議對策,大家還疑惑太子身邊最得意的中郎將百樂郡主怎麼沒來,平時屬她最有主意了。
沒想到她居然以這種方式閃亮登場……
從太子的私人臥帳裏闖出來,眼神迷茫惶惑,長發淩亂披散如草,光著腳,身上胡亂裹著一件男子的長衫,露出脖子和胸口大片雪白肌膚,上麵滿是又紅又紫的痕跡……
見到這副場景的人用腳趾頭都能腦補出昨晚發生的好事,腦補過後就覺得不成體統。這男未婚女未嫁,何況是在紀律嚴明的軍營之中,這百樂郡主又不是營妓,而是太子的族妹啊……
好在在場的都是粗人,不屑於指摘男女私事,但粗人的缺點就是不善於掩飾內心想法,哪怕是最齷齪的想法。這些人常年行軍在外,大清早突然眼前冒出一個衣衫不整、楚楚可憐的美少女,又聯想到昨夜的風流場景,眾粗人看元晚河的眼光便帶了一絲輕佻玩賞。
隻有忠武將軍宇文歡的目光充滿痛惜與憐憫。
元晚河即便再“傻”,經過這一夜,此時也明白自己與元堯做了什麼,自然也就明白了眾人的眼光意味著什麼。
她恨不得鑽進地縫,不,恨不得地縫裏直接噴出一股火,把她燒成灰得了。眼前都是與她朝夕相處的戰友和下屬,以後還怎麼和他們愉快地玩耍……
一直老神在在坐於書案上首的元堯倒很是置之度外,安之若素地喝了口茶,用很平常很冷淡、不夾雜一絲愧疚的口吻說道:“你還真能睡……閔將王昝夜襲盧官道,燒了我軍糧草,控製了運糧要道,你來跟大家商量一下該怎麼辦。”
元晚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根本沒在聽,她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一下一下,錘得她腦袋痛。
她抬手去摸右腦的傷口,血已經結痂,黏住了一大團頭發。她用力抓扯,弄破了傷口,尖銳的疼痛終於讓她感到舒服一些了。
元堯把茶盞扔在案上,聲音裏已帶了一絲不悅:“元晚河,軍情緊急,你聽到孤的話沒有?”
宇文歡終於忍不住道:“殿下,先讓中郎將回去穿好衣服吧。”
“事真多。”元堯因為軍糧被毀心情不佳,懶得再理元晚河,把話題轉回正事上頭。
眾人的注意力終於從元晚河身上移開,她埋著頭,邁著虛軟的步子匆匆出了主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