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陵的日子定在十五天後,這之前成思帝已向閔國修書一封,稱世子妃歸國以後思念考妣,願赴皇陵齋戒修行,為父母先祖祝禱祈福,以償失養之過。

這時閔王已病得七葷八素,朝政大事都由他的侄子豫侯過問,豫侯是聰明人,看出成思帝信中的意思,立即回書一封,稱世子妃既有心修行,便不應羈絆紅塵,閔國希望解除兩國婚約。

成思帝立即同意閔國解除婚姻的請求,還慷慨地免了閔國一年歲幣,以示兩國婚約不再但情誼永存。

自此百樂公主便和閔國再無幹係了。

宇文歡道:“沒想到皇上這麼肯幫你。”

元晚河道:“我對他沒有威脅的時候,他幫我就像救一隻落水的小兔子,滿足一下他大慈大悲的心懷。”

宇文歡道:“你說皇上是不是還有點喜歡你?”

元晚河漫不經心:“哦?他喜歡過我麼?”

宇文歡微微一歎,“若他不喜歡你了,你得罪了品王,他早早就把你打發回閔了,又何必忍著孔轅的聒噪,還勞煩國師他老人家半夜起來觀星象?就算這些無所謂,這一年的歲幣可是夠再修一座皇陵了。”

“我知道他想留下我,可前提是,我得繼續這麼荒唐著。”

宇文歡明白元晚河所謂的“荒唐”是什麼意思。回到燕國的這段時間,她隻顧吃喝玩樂嫖賭逛,養的麵首數量僅次於鹿城郡主,曾經交好的臣僚來找她議論朝政,都吃了閉門羹。宇文歡已聽到不少將領跟他抱怨,他們敬重的驃騎將軍徹底墮落了。

元晚河撐著額角,口氣懶懶:“我就是元堯豢養的一隻寵物貓,我若柔弱著,他便喜歡我、憐惜我,也願意保護我。我若不小心露出利爪,便會被他一腳踢開,一點兒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管家吉寶寶走進來道:“殿下,車馬已經準備好了,您該啟程了。”

話音剛落,便見他身後飛出十幾隻花蝴蝶,撲棱棱地落到元晚河身邊,拽著她的衣袖喋喋嬌嗔:“殿下!不要拋下我們!”

元晚河拍拍這個捏捏那個,柔聲哄慰:“好了好了,本公主很快就回來了,你們在家乖點兒,別惹事哦。”

紫衣嬌嗔道:“殿下為什麼不帶我們一起去呢?萬一殿下腰疼了腿疼了,誰來給殿下揉?殿下晚上要是做噩夢了,誰陪殿下睡?奴家幾個真真不放心呢。”

元晚河歎道:“唉,我也想帶著我的衣衣們呐,可是皇上他老人家不許,我也很無奈呐。沒關係,我到了皇陵,天天給你們寫信,好不好?”

紫衣笑道:“那奴家就天天蹲家門口盼信鴿兒啦!”

眾美少年嘰嘰喳喳簇擁著元晚河來到公主府正門口,成思帝派來護送她的羽林軍衛不禁側目。宇文歡都沒機會接近元晚河,隻在十步之外看著她登上馬車。

車門開啟的刹那,他隱約瞧見車裏坐著個女子,雙鴉髻,紅夾襖,雖是侍婢打扮,穠麗姿容中又微露英氣,隻是眉眼間浮著一絲怨忿。

他不記得元晚河身邊有這麼一個侍婢,何況哪有侍婢先主子一步上車的道理。隻是元晚河做事向來不能以常理推斷,宇文歡也懶得管太多,身邊美少年的聒噪已讓他一個頭有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