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堯眉梢一挑,“哦?心裏苦悶?你膽大包天,連朕都敢騙,有什麼事能讓你苦悶?”
“晚河,晚河知錯了……”她抬起頭,眼中的迷蒙退去,剩下水盈盈的一汪清潭,斂著委屈和憂鬱,仿佛在控訴元堯的狠心,又仿佛在乞求他的原諒。
元堯不知不覺就沒了脾氣,卻仍冷著臉道:“你犯下的罪過,豈是輕輕一句‘知錯了’就能掩蓋過去的?”
“陛下。”柳垂庭忽然站出來道:“百樂公主性情粗放,不拘小節,對陛下多有冒犯,確實該罰。但她被關了大半個月,已經知錯了,陛下不如給她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畢竟現在正是用人之際。”
他隻字不提軍機圖一事,隻將一切事端歸咎於“性情粗放、不拘小節”八個字,正好順了成思帝的心意。他現在煩心清州一團糟的局勢,無暇顧及軍機圖的下落,至於元晚河,她目前有更重要的價值。
清州危機爆發以來,盡管朝中不少人主戰,成思帝卻不想動武。因為他一直有南進攻陳的計劃,這幾年休養生息、養精蓄銳,眼看就可以展開南攻布局了,他不想把寶貴兵力耗費在偏西一隅的清州。
他本來的打算是坐看清州各個勢力鷸蚌相爭,等他們實力都損耗得差不多了,燕朝再派點軍隊去平定叛亂,坐收漁翁之利。可沒想到的是,憑空冒出個所向披靡的定清軍,把農氏軍和王氏軍都打敗了,一家獨大,成為燕朝西南邊疆最大的威脅。
前幾天定清軍攻占了沱水最大的碼頭,切斷了駐閔燕軍的補給渠道。沱水郡都督薛欒出兵攻打定清軍,大敗而歸,還丟了沱水郡治下的幾個縣。成思帝不得已,終於下決心增兵,除掉定清軍這個毒瘤,卻又苦惱該派誰為主將。
品王元覃推薦了懷化中郎將魯畔冰,眾朝臣皆讚同,成思帝便封魯畔冰為伐藩都統,命他即刻率五萬兵馬奔赴清州討伐蕭靈。
魯畔冰到了沱水北岸,被南岸的防禦工事擋住前路,無法進入清州腹地,隻在沱水郡與小股定清軍交鋒了幾次,各有勝負,神出鬼沒的定清軍主力卻始終不出現。魯畔冰派人給定清軍主帥蕭靈送去戰書,卻沒有得到回應。若單方開戰強攻,魯畔冰心裏又沒底,隻好擬了一份軍報送回朔都,請示成思帝。
成思帝在接到魯畔冰軍報的同時,竟也接到了蕭靈的一封來信。
他閱後思慮良久,召來群臣共同商討,其實他心裏已有了打算。
元堯點點頭,算是接受了柳垂庭的求情,和緩了神色道:“元晚河,既然柳垂庭都幫你求情,朕就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去清州吧,跟著魯畔冰把定清軍給朕滅了。”
“嗯?”元晚河詫異地眨眨眼,搖頭道:“我不去。”
元堯臉又黑了,“你敢抗旨?”
元晚河噘著嘴道:“陛下,臣妹好些年沒打過仗了,連馬都不會騎了,去了清州也是累贅。”
“你以為朕想讓你去?”元堯煩躁地揉眉心,“那個蕭靈不曉得耍的什麼花腸子,遲遲不肯出戰,點名道姓要和百樂公主對陣。元晚河,看來你在清州的影響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