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晚河沒出息,又夢見白潞安了。
夢中她回到了鴨醜山下的淺花村,那裏青?蒼翠,仍是盛夏的樣子。白潞安青衣緩袍,站在一幢竹樓前衝她招手:“晚晚,快來吃新出鍋的豬腳。”
元晚河一蹦一跳地奔上前去,白潞安伸手將她扶住,清澄的眸子裏滿是寵溺愛意,“跑慢點,小心崴腳。”
元晚河沒臉沒皮地往他懷裏蹭:“哎喲喲崴著了崴著了真的崴著了……你抱我吧抱我吧抱我吧!”
白潞安攬著她的腰一使勁,像扛豬仔似的把她架在肩頭,扛進屋去了。
桌上擺了一盆熱氣騰騰的燒豬腳,膩滑油亮,香氣四溢。元晚河食指大動,湊過去想拈一塊兒大的,白潞安卻伸出筷子擋住了她的手。
“晚晚。”他笑眯眯地,“先別忙吃,咱們默個哀吧?”
元晚河一愣:“默哀?為這盆肉默哀嗎?”又不禁心生敬意:“不愧是南朝禮儀之邦的貴公子啊,吃個豬腳都不忘感念一下這頭豬,這悲憫眾生的小情懷,分分鍾把我這種關外粗蠻的後代比下去了。”
白潞安卻搖搖頭:“不,是為你默哀啊。”
“為我默哀?為什麼為我默哀?!”
“咱們吃了你的腳,從此你就是沒有腳的人了呀。”
“我的腳?!”元晚河一個激靈,猛地跳起來,卻覺得下盤一空,隨即丁零哐啷摔倒在地上。
她掀開裙擺,隻見褲管空空。
“啊呀呀呀——我的腳呢?!”
白潞安指著桌上那盆香噴噴的肉:“你的腳在這裏呀,我給燉了。”
“你為什麼要燉我的腳!”元晚河快氣死了。
“不要擔心,你會有一副新腳。”白潞安唰地拿出一根血淋淋的豬腳,“剛卸下來的,熱乎呢,我幫你安上。”
元晚河炸毛了,語無倫次地說:“我不要豬腳,我不要豬腳……”
她掙紮著往外爬,白潞安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看著她爬到門口,突然伸手捉住她的斷腳踝,將她往裏一拖……
“啊啊啊啊啊啊——”劇痛驟襲而來,元晚河慘呼起來,雙手徒勞地揮舞著,眼前落下重重黑暗,白潞安的笑聲漸漸遠了,雜入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醒醒!”
元晚河激靈了一下,猛然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淡淡的眉,黑亮的眼,溫潤的輪廓,看上去很幹淨和舒服的麵龐,可惜下頜稀稀疏疏的胡茬子在白淨年輕的臉上顯得不是很協調。
元晚河盯著他發了許久的呆,才叫出他的名字:“唯莫書……”
“呃……殿下,下官是莫唯書。”
元晚河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左腳踝的疼痛一點也沒有減輕,痛得她直冒冷汗。她呻吟了一會兒,才隱約想起來自己這麼慘是拜那個狗孔轅所賜,又記起這莫唯書好像是狗孔轅的狗親戚……
她打著寒戰:“你你你,你要幹嘛?”
莫唯書將一個杯子遞到她麵前,“殿下喝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