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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為什麼別的孩子都笑我沒有娘親?”年幼的陸晚晚哭著跑回將軍府。
那時候的陸澋修還在書房練習他那潦草地不行的書法。
他停下手中的筆,用注意小心翼翼地擦掉陸晚晚臉上的眼淚。
“你娘親是為國捐軀,是烈士,所以你不需要哭。”他字字鏗鏘有力,但是喉間不經意透露出苦澀。
“可是他們都說,是爹爹殺了娘親…”陸晚晚話中帶著哽咽,卻十分小心翼翼地詢問。
因為這是父親一生的傷。
在記憶裏,母親和父親一樣,都是身披戰甲、披荊斬棘的將軍。
可那次出征,唯獨見到父親一人回來,手上還捧著一身盔甲。
她認得,那是屬於母親身上的。
明明擊退敵國軍隊是一件大喜事,可是因為母親的死舉國同喪。
葬禮的靈堂之上,到處都是啜泣的聲音,唯獨隻有父親跪在母親的靈牌之前不悲不喜。
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木然。
而年幼的她,隻是被告知,她那驍勇而溫柔的母親再也回不來了。
而母親究竟是怎麼死的,在將軍府裏,這是一個絕對不可以觸碰的禁忌。
後來她才知道,母親是在那一次戰爭中,被人當作人質威脅。在女兒私情和幾萬的人的生命之間,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後者。
她不知道當時父親心裏是怎麼想的,但是她知道,那對父親來說,是一個十分艱難的抉擇。
天下人都知道,父親和母親鷓鴣情深;天下人都知道,父親和母親情比金堅;但是他們不知道,父親和母親一樣,他們永遠選擇的都是大義。
天下人都說嵐國的陸澋修心狠,可以不眨眼地殺死自己的結發妻子。隻有將軍府的人知道,陸澋修在多少個夜晚裏麵對自己深愛妻子的靈位懺悔了多少次。
不過就算如此,就算再一次,父親也一定會再一次殺死母親。
“這大將軍一次又一次的打了勝仗,不知道惹了多少人,我聽說每天想殺進將軍府的人不計少數。”
茶館裏的人們又在閑聊,而恰恰好被正和陸澋修鬧脾氣的陸晚晚聽了個正著。
“我們這些老百姓全靠陸將軍才能安寧度日,你說如果有一天,陸將軍再也穿不動那一身盔甲了怎麼辦?”
“你天天就喜歡瞎想,等哪天功臣身退之後不還有別人來接替嗎?”
“誰知道下一個會是誰,我們受了陸將軍這麼多恩惠,可是還有那麼多人卻把那件事情當作笑柄借機來打壓大將軍。”
“噓,別說了,你喝多了,朝廷裏麵的紛爭,那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插嘴的?”
“唉,吃飯吧吃飯吧。”
“爹爹,我想學武功。”在和父親鬧完脾氣的陸晚晚突然大喊。
那時候風南桑才第一次見到那傳言中大將軍的女兒。
“女孩子家家,學什麼武功!”陸澋修聽到之後氣的吹胡子瞪眼的。
她知道,陸澋修那是害怕。
但是她想學,想和母親一樣,成為一個大將軍。
這樣,等他老了,她就可以保護他了。
“你要記住,作為一個軍人,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存在成為國家的威脅。”
陸澋修對陸晚晚的訓練十分嚴苛,也是為了防止舊事重演。
“就像你的母親一樣,要做就做烈士,死也要死得其所。這是我們作為軍人的信仰,為國捐軀,不丟人。”
等她長大以後,父親才願意和她說起和母親相關的事情。每每提到母親的死,她還是可以看到父親眼底的淚光。
但是她清楚,父親從來沒有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
在她的心裏,父親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軍人,也是一個當之無愧的軍人。
“用自己女人的死換來朝堂上屹立不倒的地位,他也不過如此。”那是街上紈絝子弟當著陸晚晚的麵所嘲笑陸澋修的話。
陸晚晚明明知道自己會被懲罰,但還是出手將那個紈絝子弟打成了重傷,並且,終身不遂。
“我不會道歉的,軍人的尊嚴不是他們這種人可以隨便玷汙的。”
陸晚晚忍著身上那一下又一下的鞭笞,她知道父親是在痛心。
因為,他也無能為力。
陸晚晚咬著牙,最後在奶媽的哭聲中暈了過去,在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陸澋修那滄桑了許多的臉。